“问完之后舒服了？”
把孙渊打发走后，两人继续在食堂坐着。
许望炎依旧是双手抱在胸前，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
“怎么说呢，”
苏芷歪了歪嘴，
“算是给自己的青春一个体面的收场吧。”
“你还青春上了，你大学才刚开始在这感叹个什么劲。”
许望炎不知道她在矫情什么。
但这也挺好的不是吗？
他有些羡慕苏芷的有始有终。
在感情方面，无疾而终是常态。
“我还没说你呢，我之前就会怀疑你高中是那种问题学生了，你动手的时候我都吓死了。”
苏芷白了许望炎一眼。
她在高中的时候没见过男生打架，所以当看到许望炎上去就掐人脖子的时候吓了她一跳。
就怕许望炎动手然后被赖上。
“我又不能上去给他捂住嘴。而且我高中的时候一点问题都没有。”
“怀疑。”
许望炎没有说话，两人之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许望炎，你不打算问我，关于我高中时的事情吗？”
“这有什么好问的，我对别人难以启齿的过去没有兴趣。”
不仅仅是没有兴趣，而且是不敢听。
许望炎时常会反思自己。
初中反思小学，高中反思初中，大学反思高中。
这个世界上不存在完美的人，是人就会犯错，许望炎也一样，即使到了现在，他也会想起自己曾经做过的一些错事。
比如言语伤人。
他的攻击性太强了。
他太懂说什么话能让人难受了。
好在如今他能够控制住自己，在说出那句给人一刀子的话之前能咽回去。
但是即便如此，他还是下意识地不想知道别人曾经的痛处。
“其实和赵廷飞说的也差不多了，而且他说的这些，就是那天晚上在码头我想和你说的，结果被打断了。这种话我在初中时是听的最多的，到了高中反而少了。”
苏芷轻笑了一声。
她不避讳讲自己那些略显难堪的过去。
“其实我小时候就挺胖的，女生长个子会早一些，我在高中的时候就快一米七了，再加上胖，给人的感觉就是丑，不好看。”
“初中的小孩其实是素质最低了，小学生不太懂美丑，高中生不会那么口无遮拦，但是初中生，他们不上不下，卡在那了，他们甚至会当着我的面和他们的朋友说，你老婆，你老婆，有那种很调皮会把他们的朋友突然推到我跟前说，他喜欢你。”
苏芷语气平和，听不出什么怨气，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许望炎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听着。
“所以我也没有什么朋友啦，更别说什么异性朋友，到高三之前都是这样。”
“和赵廷飞说的一样，也就只有他会没事和我讲两句话，唉，其实之前我一直以为他是个好人，不是好人卡那种好人，你懂我意思吧？”
“所以我之前是很自卑的啦，不过这也很正常吧，那个时候的我希望被认可，被需要。”
“这时候赵廷飞出现了，我在节食减肥的时候他反而说不吃晚饭对身体不好，还会拿我的作业抄，你懂这种感觉吗？就是，嗯，不懂的话想一下。”
苏芷还在碎碎念着，仿佛又回到了喝醉的那天晚上。
许望炎没有说话。
他当然懂这种感觉了。
困扰自己的东西在别人眼里并不重要，也难怪苏芷会喜欢上赵廷飞。
同样的，他也明白了苏芷为什么现在会这么自信，对发色的选择为什么会这么大胆。
或许是一种补偿心理吧。
“我当然知道他说的喜欢过我是在高三之后了，人之常情嘛，或许真是一叶障目，我现在发现，他也没那么好。”
“虚伪，懦弱，善妒，情绪不稳定，唉，或许真是当局者迷？”
苏芷讥笑了一下，许望炎不知道她是在嘲笑赵廷飞，还是在自嘲。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些都过去了，我也应该拥抱新生活了。”
苏芷重重地呼出一口气。
她看着许望炎，眼底闪过一丝狡黠。
“许望炎，你都知道我的秘密了，我也要知道你的秘密。”
“这对吗？”
许望炎感觉自己就像是被菜市场老头强买强卖的无知小孩。
“怎么不对？我一个学法的还能骗你不成？”
许望炎嘴角抽了抽。
他本来还以为苏芷情绪会低落一会，没想到屁事没有。
“你有过喜欢的人吗？”
苏芷缓缓开口。
听到这个问题的许望炎挑了挑眉头。
“有过。”
“那你们两个在一起了吗？”
“没有。”
“为什么？”
“她不喜欢我吧，大概。”
曾经许望炎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提起这个人了，他还记得当时自己的情绪是怎样的。
怨恨，不甘，懊恼。
但是时间就是这么神奇的东西。
现在他也可以平和地提起她，说自己曾经喜欢过她。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解脱了，或许是从把那个名贵的打火机抛给赵昭昭的那一刻？又或者是能够直视它的那一刻？
总之就是许望炎现在自由了，即使他现在依旧不想提起那个人的名字，但是他开始现在的生活，在这座生活了十几年的城市，他去感受每个季节的风带来的气味，有时候是樱花，有时候是树叶，有时候是海。
“那你还喜欢她吗？”
苏芷看着许望炎，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许望炎沉默了一会。
最后深吸了一口气，又吐了出来。
“谁知道呢。”
苏芷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因为她知道许望炎不会再多说任何事情了。
关于他的过去。
“我觉得或许我们确实可以自己申请一个社团。”
苏芷转移掉了话题。
“躺平社吗？”
许望炎依旧忘不了他的躺平社。
“别惦记你那个躺平社了，那社团报告怎么写？”
“这学期也没有挂科。”
这可太符合躺平社的宗旨了。
“你不觉得我们的之前的人生很失败吗？”
“如果你不是一个某条视频有几十万点赞的网红，我会同意你说的这句话。”
许望炎不知道苏芷想说什么。
“我觉得我们可以弄一个帮助别人改变的社团。”
“侍奉部是吧。”
苏芷也不知道许望炎说的是什么。
“总之就是，我认为我们需要和过去说再见，然后拥抱未来！”
苏芷慷慨激昂，许望炎想回去睡觉。
“嗯嗯嗯111知道了。”
“我说真的许望炎，到时候你就在里面挂职就好了。”
“你不要说的我不写社团报告好像是吃空饷一样好吗。”
许望炎有些无语，这群人的用词能不能严谨一些啊。
“差不多啦，到时候我去找学生会的问问。”
“不用了，我们宿舍有一个学生会的，我让他去问问。”
不管怎么说，如果真的能把这个社团搞起来，自己就不用去培养微生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