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十一点半。
沪海市，某老破小。
陆遥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感觉自己像一条被榨干了所有价值的咸鱼。
这，就是他奋斗了五年的“出租豪宅”。
一个把床、书桌、餐桌、衣柜功能四合一的十五平米单间。
窗外是另一栋楼斑驳的墙壁，上面爬满了青苔，像一张饱经风霜的老脸，正无声地嘲笑着他。
毕业五年了。
一事无成。
卡里没钱。
名下没房。
他掏出手机，解锁，点开银行App，熟练得让人心疼。
【可用余额：11.5元】
陆遥盯着那个数字，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明天就发工资了，可今天，他连买包烟的钱都凑不出来。
生活，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不，是老妖婆。
他摸索着床头的烟盒，从里面磕出了最后一根皱巴巴的“精神食粮”。
“咔。”
打火机微弱的火苗亮起，映着他那张写满“生无可恋”的脸。
吸入，吐出。
尼古丁带来的短暂麻痹，是他一天中唯一的慰藉。
烟雾缭绕中，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灰暗的未来。
继续当牛做马，攒个几年首付，背上三十年房贷，然后找个差不多的姑娘结婚生子，最后在无休止的账单和争吵中老去。
淦！
这日子，光是想想就让人想重开。
最后一截烟屁股烫到了手，陆遥猛地回神，烦躁地将其摁灭在烟灰缸里。
睡吧，梦里啥都有。
就在他眼皮打架，即将与周公激情会晤时，一个毫无感情的机械音，毫无预兆地在他脑中炸响。
“叮，神豪系统绑定成功。”
陆遥一个激灵，瞬间坐了起来，睡意全无。
啥玩意儿？
幻听了？加班加出职业病了？
“本系统致力于帮助宿主实现财富自由，走上人生巅峰！”
“现在发放新手大礼包，人民币500万元！”
机械音再次响起，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陆遥的心巴上。
他愣了足足三秒。
然后，一股狂喜如火山喷发，瞬间席卷了他全身的每一个细胞！
“卧槽？！系统？五百万？！”
陆遥的声音都在颤抖，他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剧烈的疼痛告诉他，这不是梦！
“哈哈哈哈！老子就知道！老子就知道！”
他像个疯子一样在床上蹦了起来，狭小的出租屋根本承受不住他此刻的兴奋。
“不枉我看了这么多年小说！老天有眼啊！这泼天的富贵，终于是轮到我了！”
五年了！
整整五年了！
他受够了看老板脸色的日子，受够了挤早晚高峰的地铁，受够了每个月为几千块房租发愁的生活！
现在，他有系统了！
五百万只是开胃小菜，以后什么香车豪宅，什么嫩模明星，还不是手到擒来？
他甚至已经想好了辞职信的开场白：“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另外，傻逼老板，爷不伺候了！”
然而，他还没高兴超过十秒钟，脑海中的机械音画风突变。
“警告！警告！检测到未知规则压制！”
“受本世界特殊规则【建国后不许成精】影响，系统核心正在遭受不可逆转的损坏！系统正在自行崩溃！”
“崩溃倒计时：10、9、8……”
陆遥脸上的狂喜笑容瞬间凝固。
啥？
啥玩意儿？
他脸上的表情，精彩得像个调色盘，从狂喜到错愕，再到惊恐，最后化为一片死寂。
“握草！你给我等会儿！”陆遥在心里疯狂咆哮，“我好不容易看到翻身的希望了，你给我整这出？”
“建国后不许成精？？”
“你一个系统也算成精？你不应该是外星产物，高维科技吗？跟‘成精’有一毛钱关系？你家老板是盘丝洞出来的？”
但系统冰冷的倒计时并未因他的吐槽而停下。
“7、6、5……”
陆天王的心态，崩了呀！
“别啊！大哥！系统大哥！”他急得都快哭了，“好歹！好歹把新手大礼包发了再崩啊！五百万！你先把钱给我啊！”
“4、3……”
“嘘寒问暖，不如打笔巨款！你倒是打啊！”
“2、1……”
“叮——”
一声轻响后，世界彻底安静了。
那个让他从地狱到天堂，又从天堂坠入地狱的机械音，彻底消失了。
陆遥呆呆地坐在床上，像一尊被抽掉了灵魂的雕塑。
没了。
啥都没了。
空欢喜一场。
不，比空欢喜还惨。
这就好比一个饿了三天的人，面前摆上了一桌满汉全席，他刚拿起筷子，桌子“轰”一下塌了。
这谁受得了？
陆遥的心，一下子跌入了马里亚纳海沟。
但好在，多年的社畜生涯，给了他一份远超常人的强大内心。
或者说，是一种可以迅速接受事实，并且光速摆烂的超前打工人心态。
虽然系统得而复失让他非常难受，但着名作家鲁训曾经说过：“生活就像强x，既然抵抗不了，那不如默默享受。”
翻身的希望一闪而逝，他也觉得……好像……也没什么。
大不了继续躺平呗。
还能咋整。
熬着呗，还能死不成？
就当他给自己做了一大堆心理建设，好不容易把那颗上蹿下跳的心摁回肚子里，准备继续睡觉时。
异变再生！
“啪嗒。”
一声轻响。
一张平平无奇的彩票，凭空出现在了他面前的桌子上。
紧接着，一条手机语音短信的提示音，清脆地响起。
“叮！”
“您尾号9527的银行卡账户消费支出人民币10元，当前余额1.50元。”
陆遥：“？”
他缓缓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又抬头看了看桌上那张彩票。
整个人都宕机了。
就在这时，那道熟悉又该死的机械音，竟奇迹般地、断断续续地再次响起。
“咳……宿……宿主……”
声音微弱得像接触不良的老旧收音机。
“这是一张……价值一个亿的……彩票……明天……开奖……”
“这是本系统……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再……见……”
声音戛然而止。
陆遥先是一愣，随即整个人像是屁股底下装了弹簧，猛地从床边弹了起来！
还有转折？
我趣！反转了！
他一个箭步冲到桌前，拿起那张彩票，双手都在微微颤抖。
“一个亿？！”
“系统！我的宝！你还在吗？你家售后在哪？我要给你五星好评！不，超五星！殿堂级好评！”
他激动地在心里呼喊了半天。
然而，这一次，系统再也没有任何回应了。
陆遥等了半晌，确定那倒霉系统应该是彻底凉透了。
他在心里默默为它哀悼了三秒钟。
兄弟，走好，你的大恩大德，我下辈子做牛做马……算了，这辈子我给你烧纸。
然后，他的目光就死死地黏在了手里的彩票上。
一个亿啊！
这是一个亿啊！
有了这一个亿，他还奋斗个锤子！
他还上个屁的班！
直接辞职回家，买个大平层，买辆好车，天天会所嫩模，纸醉金迷！
28岁，光荣开启退休生活，它不香吗？
香！
香得一批！
陆遥拿着彩票，激动得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嘴咧得比AK还难压。
但走着走着，他脸上的笑容又慢慢消失了。
一个疑问，如同雨后春笋，从他那被社会毒打多年的大脑里冒了出来。
这玩意儿……确定必定中奖吗？
系统说是一个亿，那就是头奖了。
可万一……
万一彩票中心有“高手”坐镇，不让他中奖怎么办？
这个念头一出来，就抑制不住地疯狂滋长。
他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毕竟，连特么的高维科技产物——系统，都能被一句“建国后不许成精”给搞没了。
那执掌着亿万资金流水的彩票中心，有点什么不为人知的“特殊手段”，好像也合情合理吧？
说不定人家开奖的时候，根本不是摇号机在摇。
而是一个仙风道骨的老道士，掐指一算，口含天宪：“今夜，大利东南，号码应为……”
陆遥的脑海里，瞬间有画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