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微光仿佛被城市稀释过,柔和地铺洒在通往六分街的道路上。
天色是一种干净的浅蓝,几缕薄云如同画笔随意抹过的痕迹,悬在天际。
太阳还未展现出它全部的威力,只是温吞地散发着光明,将建筑物和行人的影子拉得悠长。
道路两旁,栽种着一些这个季节依旧保持青翠的树木,叶片在微风中发出极轻微的沙沙声响,像是梦呓。
偶尔有早班的公共车辆驶过,引擎声低沉而遥远,并不打扰这份宁静。
更远处,新艾利都错落有致的建筑轮廓在晨光中显得清晰而安宁,玻璃幕墙反射着金色的光斑。
云澈抱着那只沉甸甸,造型奇特的邦布,行走在这片静谧之中。
他的步伐稳定,即使负重,也没有丝毫迟滞。
星见雅跟在他身侧稍后的位置,两人之间隔着一步多的距离,既非并肩,也未远离。
她没有说话,黑色的狐耳在晨风中有细微的转动,赤红的眼眸平静地观察着前方,又或是单纯地放空。
她腰间那柄名为“无尾”的佩刀,随着她的行走,刀鞘偶尔会极轻地触碰她的袴服,发出几不可闻的声响。
那两只求助的邦布,迈着它们的小短腿,努力跟在云澈后面,圆滚滚的身体偶尔会因为跟不上而小跑几步,但很快又调整回步频。
它们似乎也感知到这份安静的氛围,没有发出多余的声音。
空气中弥漫着清晨的清冷气息,混合着淡淡青草的味道,以及从远处飘来的,若有若无的早餐香气。
这种宁静,与空洞内永恒的压抑,战斗时绷紧的喧嚣截然不同。
它像无形的流水,缓缓涤荡着感官。
云澈确实感到一种奇异的舒适感。
与星见雅同行,无需刻意寻找话题,不必费心揣测对方的情绪,更不用维持某种社交性的热情。
沉默是共享的,而非负担。
她的存在本身就像这片晨光下的街景,稳定、清晰,不带任何冗余的干扰。
他可以完全专注于自己的思绪,或是单纯地感受此刻环境的平和,而她就在那里,如同一个安静的,同频的坐标。
这种相处方式,高效,且让他感到难得的放松。
这段路并不算长,宁静的街道景象逐渐被六分街更浓郁的生活气息所取代。
店铺开始陆续开门,偶尔有早起的居民投来好奇的一瞥,但并未过多打扰他们。
来到六分街口,云澈停下脚步,转向星见雅。
“‘锦鲤面馆’的总店就在不远处,你可以先去吃。”
他指向一个方向。
星见雅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看,然后问道:
“你不和我一起去吗?”
“我吃过了。”云澈回答。
星见雅点了点头,没有任何拖泥带水:
“好,那我先去了。”
对话简洁明了地划分了各自接下来的行动目标。
星见雅朝着面馆的方向走去,黑色的羽织下摆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晃动。
云澈则收回目光,扛着那只造型奇特的邦布,带着两只小邦布,走向了“Random play”录像店。
推开店门,门楣上的风铃再次发出清脆的叮咚声。
店内依旧弥漫着那种旧时光与新科技混合的独特气息。
邦布十八号正站在柜台后面,用它那双圆圆的电子眼看着进门的客人。
当它注意到云澈,以及他肩膀上那个明显不属于常见型号的邦布时,它的电子眼眨动了几下,透露出明显的困惑。
“嗯呐嗯呐,嗯呐嗯呐,嗯呐嗯呐?(这位客人怎么回来了?还扛着邦布?)”
云澈将肩上的邦布小心地放在一旁空着的地面上,发出轻微的金属碰撞声。
他看向邦布十八,直接问道:
“出了些事……话说店长呢?”
邦布十八的电子眼闪烁了几下,似乎在处理这个询问。
它用小短手挠了挠自己围着“18”数字围巾的大脑袋说:
“嗯呐嗯呐,嗯呐嗯呐(这位客人,两位店长都在店里,你要找哪一位?)”
“两位店长?”云澈微微一怔。
他记得上次来,只见到铃一位店长。
“好像叫…”他试图说出名字。
话未说完,一个元气满满,带着些许好奇的声音从货架后方传来,打断了他的话头。
“你来了?”
云澈转头,看到铃从一排摆满了动作片录像带的货架后绕了出来。
云澈的回应一如既往地直接,没有任何寒暄或铺垫,他指向地面上的邦布,开门见山:
“店长小姐,你知道如何维修邦布吗?”
如此单刀直入的提问方式,让铃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一下,仿佛被这过于直白的切入方式噎住了。
她眨了眨眼睛,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云澈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随即在心里无奈地摇了摇头——
是了,这人就是这种性格,跟他拐弯抹角反而是浪费时间。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调整好表情,目光顺着云澈手指的方向,落在了那只造型独特的邦布身上。当她的视线彻底捕捉到那只邦布的完整形态——
那覆盖着哑光金属网罩的机身,集成的条形扬声器,腹部明显的低频扬声器结构,以及此刻黯淡无光,显示着“xx”符号的电子眼时。
她脸上的轻松表情瞬间被震惊取代。
铃猛地睁大了眼睛,几乎是下意识地向前跨了一小步,伸出一根手指,有些难以置信地指着地上的邦布,声音都不自觉地拔高了一些:
“这这这,这邦布…非法改装了吧?还改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