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录取通知书的第二天清晨,陌深被急促的门铃声吵醒。打开门,苏晓蔷站在门口,手里举着两张电影票。
快起床!她兴奋地说,新上映的爱情片,我抢到了首映场的票!
陌深看着她活力四射的样子,突然有些不忍说道:小天女,我有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这么严肃?苏晓蔷歪着头,不会是后悔当我男朋友了吧?
怎么可能,我是绝对不可能放手的。陌深坚定的说道。
是我卡塞尔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到了。
苏晓蔷的笑容僵在脸上:这么快的吗?你什么时间走呀。
大概两周之后。
电影票从苏晓蔷手中滑落,轻飘飘地落在地上。陌深弯腰捡起来,发现是两张连座靠前的票。
什么时候的事?苏晓蔷的声音有些发抖。
昨天才收到通知,但我提前收到了信息。陌深握着她的手轻声说道。
苏晓蔷深吸一口气,突然抢回电影票:那更要抓紧时间了!她强作欢颜,在你走之前,我们要把情侣该做的事都做一遍!
接下来的两周,他们像要把一辈子的约会都压缩在这十几天里。他们去了游乐园,再一次坐了摩天轮;在电影院连看三场电影;在夜市吃遍所有小吃摊;甚至幼稚地去拍了那种大头贴,苏晓蔷非要选最浮夸的爱心边框。无论苏晓蔷提出多无理取闹的要求,陌深都由着她的任性,眼里充满了宠溺。
离别前的最后一天,他们坐在城市最高的观景台上。苏晓蔷靠在他肩头,轻声说:我一定要考到芝加哥大学,这样我们就可以在一座城市里面了。
那你要努力哦,我会努力逛遍整个芝加哥,等你到来我给你当向导。
好呀,你一定要等我。苏晓蔷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
不过你要是敢在美国找别的女生,我就飞过去揍你!
陌深笑着点头,将她搂得更紧。夕阳西沉,城市的灯光次第亮起,像一片星海。他们谁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坐着,珍惜这最后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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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雾还未散尽,机场航站楼前已停下一辆黑色奔驰。苏小妍从驾驶座下来,眼眶微红,显然已经哭过一场。楚子航沉默地拎着行李站在一旁,而同行的陌深则看着手机——苏晓蔷已经发了十几条消息,问他到机场了没有。
没过多久,另一辆轿车驶来,苏晓蔷今天穿着那条陌深最喜欢的蓝色连衣裙,头发精心地扎成马尾,甚至还化了淡妆。她几乎是车门刚开就跳了下来,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陌深面前,一把抱住他。
我不想你走……苏晓蔷的声音闷在他胸口,带着哽咽,为什么这么急?不能再等一年吗?
陌深轻轻抚着她的后背,低声道:没办法,学校那边已经安排好了,不能耽搁。
苏晓蔷抬起头,眼圈泛红:那你答应我,要每天视频!不准失联!
遇到危险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还有......苏晓蔷的声音终于哽咽了,一定要想我。
陌深紧紧抱住她:我保证。
一旁,看到着一幕的苏小妍也忍不住抱住楚子航,眼泪直掉:子航,到了那边要好好照顾自己,按时吃饭,别总熬夜……
楚子航略显僵硬地拍了拍母亲的背:妈,我会的。
路明非站在旁边,手足无措,感觉自己像个多余的电灯泡。陌深见状,朝他招了招手:老路。
路明非赶紧凑过去:咋了老陌?
陌深看着他,眼神认真:我不在的时候,如果有人欺负小天女,记得联系我。
路明非立刻挺直腰板:放心!谁敢欺负小天女,不用你出手,我先揍得他们爹妈都认不出来!
陌深笑了笑:嗯,我相信你。
另一边,楚子航也把路明非叫过去说了几句话,路明非听完点点头,表情罕见地严肃:师兄放心,我记着了。
登机广播响起时,苏晓蔷突然踮起脚尖,在陌深唇上轻轻一吻:这是盖章,别忘了你的承诺。
“必守一生。”陌深严肃的回应道。
楚子航和陌深拖着行李走向安检口,身后是苏小妍的抽泣声和苏晓蔷强忍的眼泪。路明非站在原地,看着两人的背影,突然觉得——这个夏天,好像真的要结束了。
飞机冲上云霄时,陌深从口袋里摸出那张照片——是他们在观景台上的自拍。照片背面,苏晓蔷清秀的字迹写着:无论多远,我都会找到你。
窗外,云海在脚下铺展,阳光毫无保留地洒落。陌深闭上眼睛,感受着引擎的轰鸣。他知道,前方等待他的将是全新的世界,而身后留下的,是最珍贵的回忆。
航班飞机的引擎声在云层间嗡鸣。陌深调整了下座椅靠背,转头看向邻座的楚子航:师兄是怎么收到卡塞尔录取通知的?
楚子航的目光从舷窗外收回:一个叫施耐德的人联系了我。
没见过面?
在星巴克。楚子航的指尖无意识地在扶手上敲了敲,他戴着呼吸面罩,颈部有烧伤痕迹。
陌深挑了挑眉——这描述听起来可不像正规大学的招生老师。
他说是我父亲的同事。楚子航继续道,能准确说出我父亲的工作细节,甚至知道我们家老宅的格局。
舷窗外的云海被夕阳染成血色。陌深注意到楚子航说时,整个人的神情明显高兴不少。
他提到卡塞尔的具体情况了吗?
楚子航摇头:只说要我成为他的学生。停顿片刻,就可以成为像我父亲那样的人。
陌深若有所思地点头。机舱广播突然响起,空姐推着餐车开始分发晚餐。当铝箔盖掀开的瞬间,陌深突然笑了:楚叔叔给你准备开学礼物了?
楚子航的嘴角几不可察地上扬,说是已经给我邮寄到了学校。
真好。陌深戳了戳餐盒里的意面,陷入沉默。
当陌深放弃进食,进而戴上眼罩准备睡觉时,楚子航突然开口:为什么接受苏晓蔷?
眼罩停在半空。陌深诧异地转头——这大概是楚子航第一次主动询问私人问题。
没想到师兄会在意这个。陌深笑了笑,将眼罩放在膝头,如果我说是一时冲动呢?
楚子航的目光平静而直接。
好吧。陌深望向漆黑的舷窗,玻璃映出他模糊的倒影,接受是为了给我自己一个交代,我不想眼睁睁的看着她的付出沦为泡影,我也想出一份力,不管结果如何。
机舱的照明灯忽然暗了下来。在昏暗中,楚子航的声音格外清晰:遇到困难可以找我。
陌深怔了怔。这句承诺的分量他再清楚不过——哪怕是要楚子航和他一起叛逃卡塞尔,这个死脑筋的师兄也会毫不犹豫地跟上。
那我先谢过了。陌深举起果汁,与楚子航的可乐罐轻轻相碰。
芝加哥奥黑尔机场的海关通道排着长队。当陌深的行李箱通过x光机时,屏幕前的官员突然皱眉。
开箱检查。满脸络腮胡的海关警察指着陌深的行李箱。
楚子航上前半步:有什么问题?
疑似违禁品。警察敲了敲屏幕上一团模糊的阴影。
陌深眯起眼睛——那是苏晓蔷硬塞进他包里的手工巧克力,用锡纸包成了心形。就在他准备争辩时,楚子航悄然将一张百元美钞塞进警察的证件夹。
纪念品而已。楚子航的声音不带波澜,需要拆开检验吗?
警察摸了摸突然变厚的证件夹,摆摆手:Next!
谢了师兄。陌深拎起背包低声道,不然我真要拆了这破海关。
楚子航回头瞥了眼警察的电脑屏幕:你的扫描图像根本没有异常。
陌深闻言回头,正瞧见那警察把钱塞进裤袋的瞬间:这么说...是你救了他啊。
在前往芝加哥火车站的路上都是楚子航带路,陌深因为要给苏晓蔷回复信息,所以跟在他的身后走走停停。当二人抵达时,芝加哥中央车站的人潮像沙丁鱼罐头。两人拖着行李挤到角落,车票信息表示前往卡塞尔的列车还有两小时发车。
要咖啡吗?楚子航看了眼腕表。
陌深刚要回答,一个沙哑的声音突然插入:一美元!好心人给一美元吧!
阴影里蹲着个高大的流浪汉。破旧的衣服上沾满油渍,但一头金发在车站灯光下依然耀眼。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胸前挂着的校徽——半朽的世界树徽章正泛着微光。
陌深按住要起身的楚子航:师兄你看。
楚子航的目光落在徽章上,瞳孔微缩。这是卡塞尔学院的校徽,这个乞丐居然是他们的学长。
流浪汉突然抬头。脏污的脸上一双冰蓝色的眼睛亮得吓人,他忽然冲到陌深和楚子航的面前说道:新生?他的中文非常标准,像一个中国通。芬格尔·冯·弗林斯,卡塞尔2003级。我是你们的学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