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城,悦来客栈内。
“掌柜”很快收到了“东王将亲临观看《天国颂》”的“好消息”。他强压住内心的狂喜与激动,立刻召集核心成员密议。
“天助我也!杨秀清果然狂妄自大,竟敢亲身犯险!”
“掌柜”眼中燃烧着野心的火焰,
“这是我们千载难逢的机会!五日后的广德楼,就是杨秀清的葬身之地,也是我等为皇上尽忠,名垂青史之时!”
他仔细布置任务:
“演出当日,第一套方案,利用戏台机关和藏在道具中的短火铳、飞刀,在演出高潮时发动突袭。第二套方案,若第一套失败,死士趁乱接近看台,使用‘掌心雷’与目标同归于尽!第三套方案,安排狙击手占据广德楼对面制高点,若时机出现,远距离狙杀!”
“所有人,检查武器,熟悉路线,演练配合。此次行动,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血滴子成员们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饿狼,开始进行最后的准备。他们却不知道,他们自以为隐秘的每一次调动,每一个眼神交流,都在黑鸦的严密监控之下。
……
广德楼内,陈小花亲自带着工兵和黑鸦技术人员,对戏台和整个建筑进行了彻底的“改造”。
戏台的木板下,关键承重部位被悄悄加固,同时安装了可远程控制的锁定装置;几处看似用于舞台效果的暗格,被巧妙地连通,黑鸦队员可以在演出时悄然潜入其下;观众席中,最好的位置被预留出来,其座椅下方和周围,都设置了隐蔽的擒拿机关和防弹隔板;楼内的所有门窗,看似如常,实则都做了特殊处理,可以在瞬间全部锁死。
广德楼对面的茶楼顶层,一个最佳狙击位被黑鸦的神枪手提前占据,枪口瞄准的,却是庆喜班可能设置的狙击点。
一张无形而致命的大网,已经悄无声息地笼罩了整个广德楼,只等鱼儿撞入网中。
……
五日时间,转瞬即逝。
《天国颂》公演,东王亲临的消息,在《天国日报》的连篇累牍报道和官府的有意宣扬下,早已传遍全城,成为了金陵百姓热议和期待的盛事。所有人都想一睹东王风采,同时看看这被传得神乎其神的《天国颂》究竟如何。
整个金陵城,仿佛都沉浸在一种节日般的喜庆与期待之中。
只有极少数人知道,这场万众瞩目的演出背后,隐藏着怎样的刀光剑影与生死杀机。
……
数日后,金陵,广德楼。
一场精心策划的“好戏”,即将拉开帷幕。是猎手成功设伏,还是猎物反噬其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于此。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紧张与期待。
公演之日,广德楼外人山人海,百姓们翘首以盼,都想一睹东王风采。楼内更是座无虚席,气氛热烈。
“东王驾到——”
随着一声唱喏,全场肃然。林阳身着王袍,在苏雨晴和陈小花等护卫簇拥下缓步走入,面带和煦笑容向民众挥手致意。
暗处,“掌柜”眼中寒光一闪,低声道:
“果然来了。按计划行事。”
《天国颂》开演,锣鼓喧天。戏台上,庆喜班卖力演出,唱念做打样样精湛。当演到“天兵破阵”高潮时,异变陡生!
“诛杀国贼!”
数名武行突然从戏箱中抽出短铳,对准林阳所在包厢!与此同时,台上机关转动,数道寒光激射而出!
全场哗然!
然而——
“砰砰砰!”
短铳射出的铅弹打在包厢特制的玻璃上,只留下淡淡白痕。那些暗器更是被突然升起的钢网尽数拦下!
“什么?!”
“掌柜”脸色大变。
“精彩!”
林阳抚掌大笑,声音通过扩音装置传遍全场,
“这出戏,果然没让本王失望!”
他站起身,睥睨着台下乱作一团的戏班:
“咸丰就这点本事?派你们这些土鸡瓦狗来送死?”
话音未落,陈小花一声令下:
“收网!”
“咔嚓”声中,戏台地板突然塌陷,多名刺客跌落陷阱!观众席间突然站起数十名“百姓”,手中56式冲锋枪喷出火舌,精准点射负隅顽抗者!瞬间压制所有反抗。
“不可能!我们的计划天衣无缝!”
“掌柜”目眦欲裂,额角青筋暴起,猛地从怀中掏出一枚手雷,拇指扣住拉环——
“砰!”
枪声清脆利落,如寒冰碎裂。对面茶楼顶上,黑鸦的狙击镜后闪过一丝冷光,子弹精准地贯穿了“掌柜”持雷的手臂。血花迸溅,手臂应声而断,手雷咕噜噜滚落在地。
台下观众席先是一静,随即响起几声零星的叫好和掌声。
“好!这铳声真脆生!”
一个老汉咂嘴道。
旁边的大娘扯了扯他袖子,小声道:
“他爹,这……这血飙得也太真了点儿吧?我看着咋那么瘆人呢?”
前排的胖商人呵呵一笑,捻着佛珠:
“王妈妈,这你就不懂了!东王府排的戏,讲究的就是个‘真’字!瞧见没,那断臂,肯定是机关!血也是猪血狗血调的,费老钱啦!”
“呃啊——”
“掌柜”的惨呼凄厉无比,他强忍剧痛,用剩下的手掷出烟雾弹。浓白的烟雾瞬间弥漫开来,吞噬了整个戏台。
“走!”
他嘶吼着,与几名心腹踉跄着冲入一条僻静无人的后巷。
台下顿时一阵小小的骚动。
“哎?这……这戏怎么还带往台下跑的?”
“你懂什么,这叫身临其境!让咱们也身在戏中!”
那胖商人依旧自信满满地解读着,
“等着吧,肯定还有后续!”
巷道狭窄幽深,两侧高墙遮天。几人背靠湿滑的墙壁,剧烈喘息。“掌柜”捂着断臂,鲜血从指缝间不断渗出,染红了青苔斑驳的砖石。
“大哥,甩掉他们了!”
一个手下哑声道,脸上刚浮现劫后余生的庆幸——
“隆隆隆——”
沉重的轰鸣骤然从巷子两端传来,震得地面微微颤抖。
“掌柜”猛地抬头,只见前后巷口已被数辆钢铁巨兽般的装甲车彻底封死。车顶的机枪在昏暗光线下泛着幽光。
这巨大的动静连戏台前的百姓们也听得清清楚楚。
“嘿!还有大家伙!东王排面真足啊!”
有人伸着脖子张望。
“哒哒哒哒——!”
装甲车上的机枪突然喷吐出炽热的火舌,密集的子弹如疾风骤雨,瞬间将几名还想反抗的亡命徒撕成碎片。血雾弥漫,隔着巷口,百姓们也能隐约看到那迸溅的红光和飞散的残肢。
戏台前瞬间死寂。
那原本侃侃而谈的胖商人脸唰地白了,捻佛珠的手僵在半空,嘴唇哆嗦着:“这…这…演戏…用得着…用这等…杀器?”
刚才还说血假的大娘已经腿软地坐在地上,声音发颤:
“杀…杀人了!是真的杀人了啊!”
老汉手里的烟杆“啪嗒”掉在地上,目瞪口呆。
不过三分钟,一切归于死寂。刺客们或成尸骸,或重伤被擒。
当“掌柜”被两名浑身煞气的黑衣士兵粗暴地反剪双臂,鲜血淋漓地押回戏台时,所有百姓都明白了这不是演戏。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嗓子:
“东王神机妙算!”
瞬间,震天的欢呼如山呼海啸般爆发:
“天国万岁!”
“天国万岁!”
如潮声浪中林阳缓步走到被死死按在地上的“掌柜”面前。他俯身拾起那枚沾血的手雷在手中把玩一阵。
随后,猛地抬脚,军靴狠狠踹在“掌柜”脸上!
鼻骨断裂的脆响被欢呼淹没。“掌柜”闷哼一声,满脸是血地抬起头。
“该叫你胡庆喜……”
他顿了顿,
“还是黄三爷呢?”
不待回答,他已直起身,挥手下令:
“拖下去,游街示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