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亚的夜幕下,巨大的利润如同最甜美的毒饵,总能引诱出最亡命的水鬼与赌徒。尽管太平天国的巡逻舰艇像梳子一样反复梳理着九州岛西海岸的每一片水域,但在黄金的闪光面前,所有的禁令与危险都显得苍白无力。
月黑,风高,浪急。
一艘幽灵般的钢铁快船,熄灭了所有灯火,如同贴着海面滑行的鲨鱼,悄无声息地切入了一处地图上难以寻觅的偏僻海湾。船身经过特殊改装,线条流畅,马力强劲,船舷上不见任何旗帜——这是查尔斯的座驾,“灰狗号”。
船主查尔斯,一个在东亚海域混迹了二十年的英国冒险家,此刻正叼着雪茄,眯着蓝色的眼睛,警惕地扫视着漆黑的海岸线。他自负于对这片复杂水文的了如指掌,更迷信“灰狗号”超越这个时代大多数舰艇的航速。在他看来,这不过又是一次利润丰厚的冒险,一次对太平军封锁网的完美嘲弄。
船舱里,是倭国军方渴求已久的紧俏物资:
新式药品,少量用于精密仪器制造的特种钢材,以及由美国投机商人通过隐秘渠道搞到的最新式舰船设计图纸复印件。这些图纸,足以让倭国的海军技术少走几年弯路。
“快点!动作快!金子先付一半,货全部上岸再付另一半!”
岸上,阴影中,几名身着黑色劲装的日本武士压低声音,急促地催促着。他们眼神锐利如鹰,手始终按在腰间的刀柄上。脚边,几只沉重的檀木箱子散发着金属的冰冷气息。
水手们沉默而高效地将货物从船上传递到小艇,再运抵岸边。紧张的气氛如同拉满的弓弦,只有海浪拍打礁石的单调声响和粗重的喘息声在空气中回荡。看着货物即将搬卸完毕,查尔斯嘴角难以抑制地扬起,得意地吐出一个烟圈。巨额的佣金仿佛已经落入了他的口袋。
然而,就在最后一只箱子即将落地,查尔斯几乎要放松警惕的刹那——
“咻——嘭!”
“咻——嘭!”
“咻——嘭!”
三发耀眼的照明弹,如同地狱升起的焰火,带着刺耳的尖啸,猛地从海湾两侧陡峭的悬崖顶端腾空而起!炽烈的光芒瞬间撕破夜幕,将整个海湾、贼船、岸上的人群,乃至每一朵浪花都照得纤毫毕现,亮如白昼!
“不好!是太平军!快上船!”
查尔斯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随即被极致的恐惧所取代,他魂飞魄散,用尽平生力气嘶吼着,转身就向“灰狗号”冲去。
但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哒哒哒哒——!”
“咚咚咚——!”
密集的弹雨如同泼天盖地的冰雹,骤然从两侧崖顶倾泻而下!轻机枪和步枪的火力交织成一张死亡之网。
子弹精准地打在“灰狗号”的甲板、驾驶舱周围,溅起一连串耀眼的火星;更多的子弹则扫射在岸滩上,激起无数混着沙石的浑浊水柱,几个试图反抗的日本武士和水手瞬间被打成了筛子,倒在血泊之中。
与此同时,数艘体型更小、线条更加凌厉的太平军“海鹰”级突击快艇,如同嗅到血腥味的真正海鹰,引擎发出低沉而有力的咆哮,从几块巨大的礁石阴影后猛冲出来,船首的机枪喷吐着火舌,彻底封死了海湾那狭窄的出口。
“放下武器!投降不杀!”
扩音器里传来警告。
查尔斯和残余的日本武士试图做困兽之斗。武士们嚎叫着拔出太刀,寻找掩体,但太平军占据了绝对的制高点和火力优势,交叉火力让他们无所遁形。查尔斯掏出手枪向崖顶还击,但回应他的是更猛烈的扫射。“灰狗号”的引擎部位被数发子弹精准命中,发出痛苦的嘶鸣,黑烟滚滚而起,船舱开始迅速进水,船体缓缓倾斜。
抵抗,在短短几分钟内就彻底瓦解。岸上的武士死伤惨重,幸存者被蜂拥而上的太平军士兵用枪口抵住,粗暴地按倒在地。查尔斯则被两名如狼似虎的太平军战士从正在进水的船舱里拖了出来,像丢垃圾一样扔在冰冷的沙滩上。他面如死灰,昂贵的西装沾满了油污和海水,嘴里不停地用英语发出最恶毒的诅咒。
一名身着黑色特战制服的黑鸦小队成员,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到查尔斯面前。他看都没看瘫软的英国船主,而是弯腰从散落的货物中捡起一根闪着幽光的特种钢材,用手指弹了弹,发出清脆的嗡鸣。接着,他的目光又扫过那些被油布包裹,却已散落出来的精密图纸。
他的目光如同刀锋。
“胆子不小,敢碰东王殿下明令禁止的东西。”
他直起身,挥了挥手,语气斩钉截铁:
“人赃并获,按资敌罪论处。所有俘虏,连同这艘贼船,一并押回上海!货物充公!”
他的目光扫过那些垂头丧气的俘虏和地上的尸体:
“把这些倭寇和洋鬼子的脑袋,给老子挂到码头旗杆上,以儆效尤!”
这场干净利落的伏击,让蠢蠢欲动的走私者们,无不胆寒。太平天国对日经济封锁的铁幕,变得更加坚不可摧,密不透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