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林阳调兵遣将,全力应对英国舰队东来之际,又一个坏消息如同雪崩般接踵而至。
紫禁城,养心殿。
军机大臣肃顺跪在榻前,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
“皇上!天佑大清!天佑大清啊!广东密探急报,英夷庞大舰队已绕过粤海,直扑江浙!发匪杨秀清主力正被曾涤生拖在江西,其内部又在整肃,江南必然空虚!此乃千载难逢之机,南北夹击,必可一举荡平发匪,光复江南!”
咸丰猛地坐起,枯瘦的手死死抓住榻边,
“好!好!苍天有眼!终于……终于让朕等到了这一天!传朕旨意!八百里加急!”
他几乎是倾尽全身力气下达命令:
“严令曾国藩,不惜一切代价,猛攻九江、湖口!就算打光湘军最后一兵一卒,也要将石达开、陈玉成等匪首牢牢钉死在江西,绝不能让其东援!”
“擢升僧格林沁为平寇大将军,总督江北诸军!命其即刻整顿兵马,筹集粮草,一旦英夷在杭州湾与发匪交火,立即挥师南下,强渡长江,直取金陵!”
“着令江南、江北大营残部,琦善和托明阿等人,收拢溃兵,整合团练,伺机而动,配合僧格林沁,骚扰发匪后方,断其粮道!”
“晓谕苏、浙、皖南尚未沦陷之府县官员、士绅,朝廷王师不日即到,令其暗中集结,以为内应!凡有助王师克复地方者,朝廷不吝封赏!”
一道道带着咸丰皇帝孤注一掷期望的严旨,从北京发出,飞向各地。
……
长江北岸,僧格林沁大营。接到圣旨后,这位蒙古亲王猛地将酒杯摔在地上,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和重获荣耀的渴望。江北大败的耻辱,日夜煎熬着他。
“儿郎们!”
他对着麾下诸将咆哮,
“雪耻的时候到了!都给本王打起精神来!斥候全部撒出去,给老子盯死长江南岸!船只、木筏,有多少准备多少!只等南边炮声一响,立刻跟老子杀过江去,活捉杨秀清!”
江西,湘军大营。曾国藩看着手中措辞极其严厉,甚至隐含威胁的圣旨,脸色凝重。他深知此刻太平军西线防御依旧坚固,强行猛攻必然损失惨重。但君命难违,更重要的是,这确实是一个可能扭转整个战局的战略机遇。
“传令各部,”
曾国藩沉声对弟弟曾国荃及麾下将领道,
“放弃休整,即日起,对九江、湖口发起不间断猛攻!告诉将士们,朝廷援军不日即到,成败在此一举!凡畏缩不前者,斩!凡攻克要隘者,重赏!”
一时间,西线战火再起,且远比之前更加惨烈。湘军如同潮水般,一波接一波地冲击着太平军的防线,秦日纲、韦昌辉面临空前的压力。
而在太平天国控制的江南各地,那些原本被林阳铁腕镇压下去的魑魅魍魉,也开始蠢蠢欲动。一些隐匿的清朝余孽、对《天朝田亩制度》心怀不满的旧地主,以及在整肃中侥幸逃脱的沈懋余党,如同阴沟里的老鼠,嗅到了变天的气息,暗中串联,准备在清军南下或英军登陆时,作为内应,兴风作浪。
情报如同雪片般飞到林阳的案头。北面僧格林沁磨刀霍霍,西面曾国藩疯狂进攻,内部暗流涌动,东面英国舰队强敌压境……太平天国陷入了自起义以来最为严峻的战略困境,第一次真正面临着南北交攻、内外受敌的危局!
苏雨晴看着地图上几乎被代表敌人的箭头包围的己方控制区,脸上难掩忧色:
“东王,四面楚歌……我们兵力本就分散,如何应对?”
就连一向骁勇的石达开,此刻也眉头紧锁:
“东王,英国人船坚炮利,须臾即至。北岸僧妖头数万精锐虎视眈眈,西线曾妖头又发起猛攻……分兵把守,恐力有未逮;集中力量,则必有一处门户洞开。难!”
行辕内的气氛,压抑得几乎让人喘不过气。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林阳身上。
林阳站在地图前,身影在烛光下显得异常挺拔。面对如此险恶的局面,他的脸上非但没有惊慌,反而露出一丝冰冷而决绝的笑容。
“卖麻花!都想趁火打劫?都把老子当成什么了?”
他猛地转身,目光如电,
“好啊!来得好!正好一锅端了,省得老子一个个去找!”
“他们以为四面围攻,我们就会首尾难顾,自乱阵脚?做梦!”
“传我命令!”
“告诉秦日纲和韦昌辉,九江、湖口,一寸土地也不能丢!利用城防工事和火器优势,给我耗!把曾国藩的血,一点一点放干!没有我的命令,哪怕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也不许后退半步!同时,命令陈玉成,他的机动兵团不必来东线,继续在江北活动,像一把匕首,抵在僧格林沁的腰眼上,让他不敢倾巢南下!”
“僧格林沁想渡江?可以!命令沿江各要塞,佯装兵力不足,示敌以弱。把通往金陵的几处看似‘薄弱’的渡口,给他让出来!我们要在长江南岸,给他准备一个更大的‘湖口’!另外,通知黑鸦和女子分队,加大对江北清军后勤线的破坏和情报搜集,我要知道僧格林沁的一举一动!”
“各地守土营、乡兵全部给我动员起来,配合黑鸦,对境内进行拉网式清查!凡有勾结清妖、图谋不轨者,一经发现,无需审判,立斩不赦!用雷霆手段,确保后方稳固!”
“石达开!”
“末将在!”
石达开踏前一步,声如洪钟。
“东线防务,由你全权负责!按照既定方略,放手去干!我要你在杭州湾,打出我太平天国的国威军威!让斯特灵把他的舰队,还有他那可笑的傲慢,一起葬送在杭州湾的海底!”
“谨遵东王号令!末将定让英夷有来无回!”
石达开抱拳领命,眼中战意熊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