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烂沼泽的深处,死寂与绝望如同实质的泥沼,紧紧包裹着“小艺”和车内每一个人的心。连续数日的搜索,除了击退几波变异的沼泽巨鳄和能喷射腐蚀粘液的食人花,以及无数防不胜防的毒虫之外,一无所获。坤哥指出的路线早已走到尽头,前方是更加深邃、连变异生物都稀少的不毛之地,仿佛一切生命都被这片死亡沼泽彻底吞噬。
陈峰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眼中的血丝越来越多,握着方向盘的手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颤抖。每一次无功而返的搜索,都像是在他心口剜下一块肉。希望如同风中残烛,越来越微弱,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已经绷到了极限。瘫在副驾的坤哥,早已被他折磨得不成人形,只剩下微弱的呻吟,连指路的力气都没有了。
孙超和彭家邦沉默地警戒着,眼神中也充满了疲惫和凝重。何诗雨强撑着透支的精神力,一遍遍扫描着周围,但反馈回来的只有一片死寂和混乱的恶意。王博看着战术平板上标记的已搜索区域,那片越来越大的空白,像是一张无声的嘲讽。
“峰哥……能源只剩下18%了,再深入,恐怕……”小艺的电子音带着一丝罕见的“疲惫”和预警。
陈峰猛地一拳砸在方向盘上,发出沉闷的巨响。车内一片死寂。
难道……真的来晚了吗?八个月……重伤……怀孕……这片绝地……苏小梨和孩子……真的已经……
无边的悔恨和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即将把他彻底淹没。
就在这时,一直闭目强撑的何诗雨,突然发出一声极其微弱的惊呼:“等等……左前方……大概三公里外……有……有非常微弱,但很……很‘干净’的人类精神波动残留!很新!不超过……一个月!”
什么?!
车内所有人瞬间挺直了身体!陈峰眼中几乎熄灭的火焰猛地窜起!
希望的火星骤然迸发!
“小艺!全速!左前方三公里!”陈峰的声音因激动而嘶哑!
“小艺”发出过载的咆哮,不顾一切地冲开挡路的腐烂植被,朝着何诗雨指示的方向狂奔!几分钟后,一片建立在几座相对干燥的土丘上、由破烂窝棚和废弃车辆残骸拼凑而成的微小聚居点,出现在浑浊的视野中。营地外围插着削尖的木桩,看起来十分简陋,但确实有人类活动的痕迹!
“减速!隐蔽接近!”陈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越是关键时刻,越不能出错。
小艺悄无声息地滑行到营地外围一片茂密的、散发着恶臭的变异芦苇丛中隐藏起来。陈峰、王博和伤势稍好的彭家邦三人,迅速下车,借助地形掩护,如同猎豹般悄无声息地靠近营地入口。
入口处有两个穿着破烂皮甲、抱着老旧步枪、昏昏欲睡的守卫。
陈峰对彭家邦使了个眼色。彭家邦会意,如同鬼魅般潜行过去,两个手刀精准地劈在守卫后颈,两人软软倒地,被迅速拖入草丛。
三人潜入营地。营地内部比外面看起来更加破败肮脏,大约只有二三十个窝棚,居民个个面黄肌瘦,眼神麻木,看到他们这三个陌生的、带着武器煞气腾腾的闯入者,都惊恐地躲进窝棚,不敢出声。
陈峰目光锐利地扫视,很快锁定了一个窝棚门口正在修补渔网(沼泽里的一种变异鱼)、看起来年纪较大、眼神相对不那么麻木的老人。
他快步走过去,蹲下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和,但眼中的急切无法掩饰:“老伯,打听个事。大概几个月内,有没有见过一个……怀了身孕、可能还带着伤的女人经过这里?她身边可能还有几个同伴。”
老人抬起头,浑浊的眼睛警惕地打量着陈峰,尤其是在他腰间的雷光斧和身后王博、彭家邦那彪悍的气息上停留片刻,嘴唇哆嗦着,不敢说话。
陈峰直接从口袋里掏出一整包压缩饼干和一小块巧克力,塞到老人手里:“老伯,我们不是坏人,是来找人的。她对我很重要。告诉我们你知道的,这些就是你的。”
老人看着食物,咽了口唾沫,紧张地四下张望,压低声音:“见……见过!两个月前……是有个看着怀孕六七个月的女人,带着几个人,浑身是伤……来换过盐和止血草……”
陈峰的心脏狂跳!“她怎么样?去了哪里?!”
老人脸上露出愤恨和恐惧:“那女人……状态很不好,脸色惨白,肚子很大了……但眼神狠得像头母狼!他们换完东西就想走,但是……”老人顿了顿,脸上浮现出强烈的厌恶,“但是营地里以‘秃鹫’为首的那几个人渣……盯上她了!”
老人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秃鹫那个畜生……带着他那几个狗腿子,围着那女人,满嘴喷粪!说的话……简直不是人听的!”
他模仿着秃鹫当时下流猥琐的腔调,尽管压低了声音,那污言秽语依旧令人作呕:
“‘哟!大美人儿,肚子都这么大了,还出来野?你那死鬼男人呢?不要你了吧?’”
“‘跟着哥哥们算了!哥哥们疼你!保证让你舒舒服服地把小杂种生下来!’”
“秃鹫还……还用手比划着,说……说‘等生了娃,奶水足,正好给哥哥们尝尝鲜!’他那个叫‘瘦猴’的手下更恶心,说……说‘老大玩够了,也让兄弟们尝尝孕妇是啥滋味!’”
陈峰的拳头瞬间握紧,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渗出血丝!眼中的血色疯狂蔓延,周身空气因压抑的雷霆之力而噼啪作响!他几乎能想象出苏小梨当时所受的屈辱!
老人继续道,语气中却带上了一丝敬佩:“那女人……真是刚烈!她当时脸色白得吓人,但腰杆挺得笔直,手里紧紧握着玉器,对着那帮人渣,一字一顿地说——”老人模仿着苏小梨当时冰冷而坚定的语气:
“‘你们这些渣滓,给我听好了!我的男人,叫陈峰!’”
“‘他一定会回来找我!’”
“‘等他回来,你们今天说的每一个字,他都会用你们的血,一笔一笔地洗干净!’”
“陈峰……他一定会把你们……一个个……剁碎了喂沼泽里的变异鳄鱼!”
老人说到这里,深吸一口气:“当时她那眼神……冷得吓人,连秃鹫那帮杀才都被镇住了一下。然后她就带着人,拼死冲了出去……往沼泽深处的‘鬼哭岭’方向跑了……”
“我的男人,叫陈峰!”
“他一定会回来找我!”
“他会把你们剁碎了喂鳄鱼!”
苏小梨的话语,如同惊雷,一字一句炸响在陈峰的脑海!在那样绝望的境地,身受重伤,怀着他的孩子,被一群禽兽不如的东西侮辱欺凌……她竟然还如此坚信他会回来!如此决绝地维护着他的名字!没有丝毫的放弃,没有丝毫的责怪!!!
而无情的现实是,他差点就来晚了!他曾经几乎忘记了她!巨大的愧疚、如山崩海啸般的愤怒,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心疼,瞬间将陈峰吞噬!他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极致的暴怒和自责!
“那几个人渣……在哪?!”陈峰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冰冷刺骨,蕴含着毁天灭地的杀意!周围的温度仿佛骤降!
老人被他那实质般的杀气吓得瘫软,哆哆嗦嗦地指向营地角落一个相对“豪华”的铁皮窝棚。
“老彭,王副司令,帮我守住出口!一只苍蝇也别放跑!”陈峰丢下话,身形化作一道血色闪电,直扑那个窝棚!
“砰!!!”
窝棚的木门被他一脚踹得粉碎!木屑横飞!
窝棚内,秃鹫和他的四个手下正围着一口冒着热气的锅,满嘴油光,还在嘻嘻哈哈地回味着当时的“壮举”。
“妈的,这么久以来玩了那么多娘们还是那个大肚子娘们那狠劲,还真他娘带感!可惜让她跑了!”
“跑?跑进鬼哭岭也是死路一条!可惜了那身段……”
“嘿嘿,老大,当时你要是用强,说不定……”
“闭嘴!”秃鹫骂了一句,但脸上却带着淫笑,“那种货色,玩起来才……”
他们的污言秽语戛然而止,因为陈峰已经如同死神般站在了他们面前。
窝棚那扇破木门被陈峰一脚踹得粉碎!木屑纷飞!
窝棚里,五个衣衫不整、浑身酒气的汉子正围着一口冒着热气的锅,嘻嘻哈哈地说着污言秽语。为首的是一个脑袋锃亮、满脸横肉、脖子上挂着野兽牙齿的壮汉,正是“秃鹫”。他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
“妈的!谁啊?!”秃鹫反应过来,骂骂咧咧地抓起靠在墙边的一把砍刀。
陈峰的目光如同死神的凝视,瞬间锁定了他们。他根本不需要确认,从这些人渣淫邪的笑容和满口脏话中,就能想象出当时苏小梨面临的屈辱和危险!
“是你们……想动我的女人?”陈峰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令人灵魂战栗的寒意。
“你的女人?”秃鹫愣了一下,随即狂笑起来,“哈哈哈!你说那个大肚子骚货?妈的,老子玩她是看得起她!可惜让她跑了!怎么?你是她男人?来找老子报仇?兄弟们,剁了他!”
四个喽啰嚎叫着举起武器扑上来!
“找死!”
陈峰动了!他没有动用异能,而是将无尽的愤怒和杀意融入了最纯粹的暴力!
第一个扑上来的喽啰,砍刀还没举起,陈峰的拳头已经带着音爆声,狠狠砸在他的嘴上!咔嚓!满口黄牙混合着血沫碎骨喷溅而出!整个下颌骨粉碎性骨折!喽啰哼都没哼一声,如同破布袋般倒飞出去,撞塌了半边窝棚墙!
“是你要‘尝尝滋味’?”陈峰的身影出现在“瘦猴”面前。瘦猴吓得魂飞魄散,转身想跑。陈峰一把抓住他的头发,狠狠往下一按,同时膝盖如同重锤般向上猛顶!
“噗嗤!”令人毛骨悚然的骨裂声和惨叫混合!瘦猴的脸如同被砸烂的西红柿,整个塌陷下去,当场毙命!
“啊!!”剩下两个喽啰吓得肝胆俱裂,转身就跑向门口。早就守在那里的彭家邦和王博,如同门神般出现,匕首和枪托毫不留情地落下!咔嚓!噗嗤!两人瞬间被解决!
窝棚内,只剩下瘫坐在地、屎尿齐流、不断磕头求饶的秃鹫。
“饶命!陈爷爷!我错了!我是畜生!我不是人!我不知道她是您的女人啊!求您把我当个屁放了吧!”秃鹫磕头如捣蒜,额头鲜血淋漓。
陈峰一步步走到他面前,蹲下身,冰冷的目光如同看待一具尸体:“你当时……用哪只手比的划?用哪张臭嘴喷的粪?”
“我……我……”秃鹫吓得语无伦次。
陈峰没有给他机会。他伸出手,抓住秃鹫的右手手腕,另一只手按住他的肩膀。
“咔嚓!!!”令人牙酸的骨裂声!秃鹫的右手腕被硬生生掰断!白骨刺破皮肉!
“啊——!!!”秃鹫发出杀猪般的惨嚎!
陈峰没有停,又如法炮制,捏碎了他的左手腕!
“啊!!!饶命啊!!!”
接着,陈峰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张开嘴。
“你的嘴太脏,不配说话。”
手指用力!咔嚓!下颌骨脱臼!秃鹫满嘴是血,只能发出嗬嗬的漏气声,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痛苦!
但这还不够!远远不够!陈峰想到苏小梨当时的屈辱和绝望,想到她挺着大肚子被这群人渣欺凌的场景,怒火彻底吞噬了理智!
他抬起脚,对着秃鹫的裤裆,狠狠地、用尽全力踩了下去!仿佛要碾碎世间最污秽的东西!
“噗——!”
鸡蛋破碎般的闷响!秃鹫眼球暴凸,身体弓成虾米,连惨叫都发不出来,直接痛晕过去,但陈峰刻意控制着力道,没让他立刻死。
陈峰像拖死狗一样,将昏死过去的秃鹫拖出窝棚,扔在营地中央的泥地里。他扫视着周围惊恐万状的居民,声音如同凛冬寒风,传遍整个营地:
“都给我看清楚!这就是动我陈峰女人的下场!”
“我陈峰的女人,谁敢辱一字,我灭他满门!谁敢动一指,我诛他九族!”
“今天,只杀首恶!再有下次,屠尽此地方休!”
森然的杀气让所有人噤若寒蝉。
陈峰不再理会这些蝼蚁,转身走到那老人面前,眼中的血色稍褪,但急切更甚:“鬼哭岭,怎么走?”
老人早已吓傻,结结巴巴指了方向。
得到确切消息,陈峰三人迅速返回小艺。
“小艺!最大功率!目标东北,鬼哭岭!全速前进!”陈峰的声音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
钢铁堡垒再次怒吼着冲入沼泽深处!这一次,他们手握确切的线索,怀揣着苏小梨以生命坚守的信念,奔向那传说中有进无出的死亡禁区——鬼哭岭!无论前方是刀山火海,还是地狱深渊,陈峰都闯定了!为了那个相信他会回来的女人,为了他们未出世的孩子!这场迟到的救援,必须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