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拉斯洛,这位卢森堡家族最后的血脉,他先祖留下的恩泽将助力他得到主为其准备的应许之物——一切。
只见他的指尖在权杖上轻轻敲击,节奏如心跳般平稳。
这个细微的动作让科隆大主教突然噤声,玛格丽特也下意识地挺直了脊背,两人都停下手中的动作,一同将目光转移到这位君主的脸上。
阳光透过彩窗,为拉斯洛的侧脸镀上金边,那古罗马人般的轮廓仿佛带着与生俱来的威仪。
两人深知,主位上的腓特烈虽然没那么简单,但想必她身旁的这位侄子还是较为稚嫩。
对的,稚嫩。在座的人皆知,在这位君王夺得波西米亚王冠之时,便不应将其看作腓特烈的后辈,应当看作哈布斯堡家族的家主。
他的手段、权势已经全然超过主位上的腓特烈。
终于,拉斯洛开口了。
“既然各位都到了...”拉斯洛的声音不高,却让整个大厅瞬间安静,“不如先讨论正事?”
他漆黑的眼眸扫过玛格丽特肩头的猎鹰,“至于这位小客人...就让它留在该留的地方吧。”
科隆大主教弗里德里希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喜色,枯瘦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权戒。
他误以为拉斯洛在为自己撑腰,紫袍下的脊背不禁挺直了几分。
玛格丽特灰蓝色的眼眸微凝,但很快便优雅地抬起手臂。猎鹰不安地拍打翅膀,镀金的利爪在她皮护腕上留下浅痕。
突然,这头猛禽仿佛感受到某种无形的威胁,猛地张开双翼!
“嘎——!”
刺耳的尖啸划破寂静,两米宽的翼展掀起劲风,烛台剧烈摇晃。镀金的羽毛如利箭般四散,玛格丽特试图控制的手被狠狠甩开。
猎鹰猩红的眼睛死死盯住科隆大主教胸前的十字架,利爪在橡木椅背上抓出深深的沟壑。
“保护陛下!”侍卫们惊慌拔剑,三位大主教慌忙后退。弗里德里希脸色惨白地跌坐在地,圣水杯滚落碎裂。就在猎鹰即将扑向大主教的瞬间——
“出去。”
拉斯洛甚至没有起身。他漆黑的眼眸平静地注视着发狂的猛禽,指尖在权杖上轻轻一叩。
只见猎鹰的攻势骤然停滞,暴戾的眼中闪过一丝迷茫,它似乎是不敢直视拉斯洛的眼睛,竟发出啾啾的啼鸣。
最终它收起利爪,温顺地低下头,展开翅膀安静地飞向角落的鸟笼。
议事厅死一般寂静。玛格丽特震惊地抚过空荡荡的护腕,灰眸中第一次露出惊讶与了然。
阳光透过彩窗,为拉斯洛镀上金边——这一刻,他仿佛是驯服暴风的古老神只。
“好了,”拉斯洛的声音打破沉寂,他从容地执起权杖,“让我们正式开始吧。”
侍从们悄无声息地呈上午餐。银盘盛着烤孔雀与蜜渍野莓,金盏斟满莱茵河的琼浆。
当最后一道杏仁奶冻摆放妥当时,拉斯洛转向主位:“姑母,请开始吧。”他执起酒杯的姿势优雅如执剑,“我们边吃边谈。”
七道目光同时投向鎏金宝座。腓特烈银发下的紫眸平静无波,指尖轻点权杖:“会议开始。”她的声音清冷如多瑙河的晨雾,“今日要议的,是奥斯曼的威胁。”
科隆大主教切割鸡肉的银刀微微一顿。玛格丽特端起酒杯,灰眸在杯沿上方锐利如鹰。
拉斯洛从容地品尝着葡萄酒,仿佛方才驯服猛禽的插曲从未发生。
“帝国需要改革,”她的声音清晰如钟,“东方的异教徒已占据世界渴望之城。”
权杖缓缓划过亚得里亚海沿岸,“建立由选帝侯共治的帝国政府,方能应对威胁。”
科隆大主教弗里德里希慢条斯理地切割着盘中的鹌鹑,银刀在瓷盘上发出细微的刮擦声。玛格丽特灰蓝色的眼眸低垂,指尖无意识地转动酒杯,琥珀色的酒液在杯中漾开涟漪。
两人似乎都对奥斯曼的威胁毫不在意,毕竟巴尔干离德意志还隔了个匈牙利不是嘛。
见众人反应平淡,腓特烈紫眸微眯:“热那亚商人传来消息...”她刻意停顿,待侍从为众人斟满酒后继续说道,“奥斯曼人在加利波利大规模造船。”
权杖突然转向西方,“而法兰西的女王,即将为百年战争画上句号。”
银叉落盘的脆响突然响起。普法尔茨伯爵手中的酒杯微微倾斜,酒液在雪白桌布上晕开深红痕迹。
三位大主教交换着凝重的眼神——他们在意大利的教产正面临双重威胁。
“土耳其战船若控制亚得里亚海...”玛格丽特突然开口,猎鹰般的目光扫过全场,“威尼斯商路将彻底断绝。”
她紫色的眼眸中闪过厉色,“而法兰西统一后...”
萨克森公爵维尔雅特的羽扇骤然合拢。她想起普法尔茨边境那片争议领地,紫罗兰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忧色。
拉斯洛只是品味着手中的甜酒,黑眸中映跳动的烛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