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克贝尔!我操你祖宗!”普拉滕伯格家的使者猛地举起银酒杯狠狠砸去!
酒杯擦着公爵的鬓角飞过,在圣母像上撞得粉碎,红酒如血般顺着大理石流淌。
这位使者双目赤红,粗重的喘息在教堂里格外刺耳。
普拉滕伯格家族花了三代人心血塑造的圣徒形象,竟被这垂死的老狗如此污蔑!
就算那位先祖真的是得了梅毒而死,那也轮不到这个濒死的野狗在这里洋洋狂吠...
“失心疯的老东西!”切尔尼家的红发使者一把掀翻桌子,账本哗啦啦散落一地,“敢在主教面前胡言乱语!”
维特克家的灰发长老直接抽出了佩剑,剑尖直指公爵咽喉:“你这污蔑圣徒的异端!”
十几位贵族一拥而上,将约克贝尔公爵团团围住。
丝绸礼服在推搡中撕裂,金链在拉扯中断裂,往日优雅的贵族们此刻像市井泼妇般扭打在一起。
“你们普拉滕伯格祖坟里埋着伪证!”
“放屁!我祖上是受教皇册封的圣徒!”
“切尔尼家战时的霉粮吃死过整个兵团!”
“那也比你们私通胡斯派强!”
烛台被撞倒在地,滚烫的蜡油溅在绣着家族纹章的袍角上。
卡雷尔队长急忙带卫兵上前阻拦,却被混乱的人群冲得东倒西歪。
罗日姆贝尔克主教静静站在祭坛阴影里,权杖有节奏地轻点地面。阴冷的眼眸中闪着冷光,仿佛在欣赏一场精心编排的戏剧。
“打吧...撕得再狠些...”
他指尖轻轻拂过祭坛上的银十字架。这些贵族越是疯狂互咬,他手中掌握的把柄就越多。等他们两败俱伤时,才是收割的最佳时机。
教堂大厅中,几位贵族将约克贝尔公爵团团围在中央。这位老贵族年轻时虽参加过胡斯战争,但如今毕竟年迈体衰。
切尔尼家的红发使者一拳击中他的腹部,公爵闷哼一声,紫袍上顿时晕开深色污渍。
“你这老狗!”普拉滕伯格家的使者揪住他的银发,将他的头狠狠撞向长椅。
鲜血顿时从公爵额角涌出,在苍白的面容上划出刺目的红痕。
维特克家长老的象牙手杖重重敲在公爵膝弯,骨头发出令人牙酸的脆响。
老贵族踉跄跪地,却仍倔强地昂着头,浑浊的眼眸中燃烧着最后的尊严与莫名的笑意。
他知道,他们全都完了...
“够了!”
权杖重重敲击地面的声音如惊雷炸响。主教从阴影中缓步走出,烛光为他紫袍镀上金边。
他阴冷的眼眸扫过混乱的人群,最终落在奄奄一息的公爵身上。
毕竟是自己打开权力之门的钥匙,总要给他留一些颜面...
“在上帝面前如此亵渎...”主教声音冰冷如铁,“诸位是忘了这里是什么地方?”
卡雷尔队长立即带卫兵上前,将扭打在一起的贵族们强行分开。破碎的圣像、翻倒的烛台、洒落的圣酒...整个教堂宛如经历了一场暴乱。
主教弯腰拾起地上沾血的家族徽章,轻轻放在祭坛上。
这让所有人屏住了呼吸——他们终于意识到,自己刚刚在圣堂里上演了怎样一场丑剧。
“今日之事...”主教的目光缓缓扫过众人,“我会如实禀报摄政殿下。”
烛火在寂静中噼啪作响,将破碎圣像的影子投在血迹斑斑的大理石地面上。
当主教说出“如实禀报”时,在场的贵族们面如死灰,方才的暴戾之气瞬间化作冷汗浸湿了他们的后背。
蜷缩在地的约克贝尔公爵却低低笑了起来,染血的银发黏在额角,浑浊的眼眸中闪着诡异而阴冷的光芒。
好耶,我们都要完了!
他艰难地支起身子,斜倚在翻倒的长椅旁,紫袍上的金线刺绣已被撕扯得不成样子。
“既然要下地狱...拉几个垫背的也好。”
这个念头让他扭曲的面容上泛起一丝苦涩的快意。昨日主教的点拨如同醍醐灌顶,让他终于看清了这场棋局的真相。
若那位陛下真要让约克贝尔家族万劫不复,来的就不会是卡雷尔这样的巡逻队长,而是那位令人闻风丧胆的“白骑士”了。
几位贵族冷眼睨着这位看似癫狂的老公爵,他们仍不明白这位老狗的临死反扑为何这样不留余地。
切尔尼家的红发使者下意识地摸了摸袖中的匕首,维特克家长老的象牙手杖在微微发颤。
“呵呵...”约克贝尔公爵粗重地喘息着,鲜血从破裂的嘴角不断渗出,“看在我如此尽心尽力的份上...”
他脑中的话语戛然而止,疲惫的眼眸却意味深长地扫过主教。
这位老贵族终于明白,自己不过是被选来撕开贵族圈那道遮羞布的利爪。
用约克贝尔家族的存续,换取整个波西米亚贵族阶层的重新洗牌——这笔交易,那位年轻的君王打得一手好算盘。
普拉滕伯格家的使者突然暴起,却被卡雷尔队长利剑出鞘的铮鸣制止。
寒光闪烁的剑锋映出使者扭曲的面容,也照出约克贝尔公爵眼中了然的讥讽。
“当个听话的水鬼,把他们全都拖下水...”
公爵艰难地挪动身子,靠在残破的祭坛边。这个动作让他断掉的肋骨发出细微的脆响,剧痛却让他的头脑异常清醒。
他环视着这些昔日把酒言欢的“盟友”,如今个个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
烛火突然爆了个灯花,将主教的影子投在圣母像上,扭曲成巨大的阴影。主教缓缓抬手,示意卫兵退下,阴冷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满意。
“公爵阁下需要医师。”主教的声音平静无波,却让在场所有人都打了个寒颤,“至于今日之事...”
他故意拖长的尾音像绞索般套在每个贵族脖子上。
约克贝尔公爵看着那些惨白的脸孔,突然感到一种扭曲的快意。既然注定要成为君王立威的祭品,那不如把这场火烧得更旺些。
他倚在翻倒的长椅旁,染血的银发黏在额角。他浑浊的眼眸缓缓扫过在场每一张惨白的脸,嘴角扭曲成一个近乎癫狂的弧度。
“呵呵...没吃成大餐反而咯了自己的牙...”
这个念头让他胸腔震动,引发一阵剧烈的咳嗽。鲜血从破裂的嘴角渗出,在紫袍上晕开更深色的痕迹。
他看着切尔尼家使者袖口露出的半截匕首,维特克长老颤抖的象牙手杖,普拉滕伯格代表紧握的拳头——这些方才还气势汹汹的“猎手”,此刻都成了困兽。
即便被那位远在布拉格的君王如此算计,公爵心中竟生不出一丝怨恨,唯有刺骨的寒意顺着脊柱爬升。
他想起三十年前面见拉斯洛祖父西吉斯蒙德时的场景,那位老皇帝眼中闪着同样的、亮丽的光。
不过,这位陛下的才能更是远胜他的祖父...
公爵艰难地挪动身子,断掉的肋骨发出细微的脆响。
剧痛让他格外清醒,也让他彻底明白——从始至终,自己都只是棋盘上的一枚棋子。
而执棋者,早已算准了他要走的每一步,他已然踏上不可选择的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