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有那个可能,但概率不大。比起这个,我更希望能有机会被推荐去工农兵大学,学点实用的技术。】
站在白婉婉身旁的刘宏杰,视线一直落在讲台上,耳朵却将她的心声听了个一清二楚。
他心头一震,这丫头想去学技术?真是有志气!
得帮她留意着公社那边的情况,有机会一定要帮她争取一下。
这样的人才,留在村里是浪费,出去学了本事,将来才能更有成就。
白婉婉向前一步,靠近话筒,“周社长,各位领导,各位乡亲父老!今天能拿到这个奖,我心里特别激动,也感到非常荣幸。但是,我想说,能取得这点小小的成绩,首先是靠公社领导得好,指引了方向。其次,是靠我们河西村全村老少,一起拼命干出来的!”
“这一个月,大家白天要正常上工,晚上还要聚在一起,熬夜做糕、包装。可没有任何一个人叫苦叫累。大家都憋着一股劲,就是想为村里,为家里,多挣一条活路!”
“所以我就想啊,要是领导们能派公社的放映队来我们村,给大家放一场电影,那就太好了!这不光是一场电影,这是组织对我们河西村全体社员的肯定,让大家伙儿都能彻底松快一下。
我相信,有了这份鼓励,往后大家干起活来,劲头肯定更足,一定能创造出更好的成绩!”
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村民们听得心头发热,纷纷点头。
周福山正在兴头上,当即大手一挥,爽快地答应,“好!白婉婉同志这个提议提得好!这个‘彩头’,我批准了!明晚我让公社放映队带着机器过来,给你们专场放映一场《闪闪的红星》。让大家好好乐呵乐呵。”
晒谷场上的欢呼声、鼓掌声汇成一片。
这可是在河西村放映的第一部电影,往常要看电影至少也是要到县里。
所以一些从没有出过村的老人和小孩尤其兴奋。
周福山从助理手里接过一面锦旗,刷地一声展开,红丝绒的底布上面用金黄色的丝线绣着两行醒目的大字——“发展集体副业,繁荣农村经济”。
“这面锦旗,是授予你们整个河西村生产队的!是组织对你们全村社员劳动和智慧的充分肯定!”
刘宏杰激动得手都有些发抖,理了理身上那件旧衬衣,在村民们更加热烈的掌声中走上前。
他做了整整二十年的河西村村长,每一天都在为让村里人吃饱穿暖而发愁。
他努力了二十年,却依然没能实现这个心愿。
可白婉婉仅仅一个月,就实现了那么高的创收,甚至还让他在有生之年获得组织授予整个村子的表彰。
刘宏杰紧紧抿着唇,不让自己落下泪来。
表彰大会结束,人群开始三三两两地散去,兴奋地议论着明天的电影。
苏婉云一直冷眼旁观着这一切,白婉婉站在台上风光无限的样子,扎得她眼睛生疼。
旁边两个挎着小马扎的婶子的闲聊,飘进了她的耳朵。
“……可不是嘛,听说吓人得很,邻村老王家那小孙子,差点就让人贩子抱走了!”
“哎呦喂!天杀的啊!这世道!怪不得我看咱们村口那几个经常转悠的公安同志,这两天都不见了踪影,肯定是调去那边查案了吧?”
“估计是!丢了孩子可是天大的事!咱们村现在挺安稳的,警力肯定要紧着那边用啊……”
公安……撤离了?
苏婉云的心脏猛地一跳,这简直是天赐良机!
她之前最担心,就是在行动时被那些巡逻公安撞个正着。
现在,这块最大的绊脚石,竟然因为邻村这起突发的人贩子案件,自己挪开了!
一个大胆的计划,在她心中迅速成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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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委会办公室里,刘宏杰和苏伟面对面坐着,两人中间摊开着几本账本,旁边是一叠票子。
苏伟核对数字,算盘珠子在他手指下噼啪作响,时不时抬眼瞟一下那叠钱。
刘宏杰嘴里叼着旱烟,拿着钢笔,在本子上记录着什么,一道声音猝不及防闯入他的耳朵。
【坏了,苏伟怎么也在呢?我总不能当他的面告诉村长,苏婉云回村就是来偷钱的吧……】
“咳咳!”刘宏杰被烟呛了一口,手一抖,烟灰簌簌落在书页上。
云丫头要偷钱?!
他下意识朝门外张望,院子里静悄悄的,连个人影都没有。
估计这又是听见婉丫头的心声了。
刘宏杰定了定神,看向对面的苏伟,他手上还在噼里啪啦打着算盘,眼皮都没抬一下,显然什么都没听见。
刘宏杰若无其事地低下头,用袖子拂去账本上的烟灰。
还没等他消化完这骇人的信息,白婉婉的心声又转了弯。
【不过也挺不错的,有些事情让他看着,然后转述给苏婉云,比谁去说都好使,反而更自然。】
刘宏杰听得手心冒汗,看到白婉婉走了进来,连忙扯出一个笑,“婉、婉丫头啊,有事?”
白婉婉把手里的材料放在桌角,“嗯,这是试验田的阶段性报告。盐碱地的土壤性质已经调整得差不多了。我还写了接下来冬小麦试种的工作计划,您抽空看一下。”
她说着扫了一眼那叠钱,“这是上次买完物资剩下的钱吧?一百多块呢。就这么放在桌上,不怕丢啊?”
刘宏杰表忠心似的赶紧解释,“这钱是我刚才算账才拿出来的,平时我都贴身带着,睡觉都揣怀里!”
他拍了拍自己胸口的位置。
“那哪成啊?!”
【你放那么贴身人家怎么偷啊喂!】
“村长,您是不知道,现在那些小偷的手段高明着呢。擦肩而过的时候撞一下,口袋里的钱就被顺走了。年底了,小偷、拍花子的可活跃了。”
房间里,苏伟打算盘的声音停了一瞬,随即又响起来,只是节奏乱了些。
“啊?”刘宏杰被白婉婉这番话弄糊涂了。
这钱到底是要让苏婉云偷啊,还是要防着她啊?
他只能顺着白婉婉的意思问:“那婉丫头有什么好建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