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子破空而出，精准地打在林小娟的腿弯处。
“啊！”
林小娟膝窝处猛地一麻，整个人失去了平衡，从两人多高的麻袋垛子上直直地栽了下来。
白婉婉冷眼看着那边的动静，嘴角一勾，也不管林小娟是死是活，转身混入忙碌的人群里。
“哎呀！那边怎么了？！”
“是谁摔下来了？！”
“好像是林知青！”
林小娟那声惨叫引起了附近队员的注意，放下手里的活计，纷纷朝着麻袋垛子那边跑去。
几人跑近一看，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林小娟躺在散落的麻袋旁边，面色惨白，已经昏死过去，一动不动。右腿以一个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显然是摔断了。
“糟了！伤得不轻！快！快把她抬到卫生所去！”一个年纪稍长的队员反应过来，连忙招呼。
尽管大伙儿心里都鄙夷林小娟的所作所为，但真要在生产中出了这么严重的事故，整个生产队都脱不了干系。
几个男队员手忙脚乱地将林小娟抬上门板，急匆匆地往村卫生所赶去。
村卫生所里，李志宇刚给一个爬树摔下来的皮孩子清理完擦伤，突然听见门口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抬头就见几个队员抬着一块门板，上面躺着不省人事的林小娟。
“李医生！快！快给看看！林知青从麻袋堆上摔下来了！”
李志宇一看来人是林小娟，眉头就皱了一下。
但作为一名医生，秉承着职业操守蹲下身，检查林小娟的伤势。
摸了摸那条扭曲的腿，又扒开看了看林小娟眼皮检查瞳孔，最后朝围观的人摇头，“这骨头伤得厉害，我这里条件有限，根本处理不了。赶紧的，送县医院。耽误了，这腿恐怕就废了。”
“啊？送县医院？”众人一听，面面相觑，脸上都露出为难的神色。
“送去县医院……那得花多少钱啊？”
旁边的人用手肘悄悄拐了他一下，压低声音，“反正花的又不是你的钱。现在关键是别让腿真废了，那责任咱可负不起。”
其他人一听，确实是这个道理。
而且究其原因，也不是村里故意不给治，是确实没那个医疗条件。于是不再耽搁，派人跟刘宏杰汇报了一声，驾着牛车送去了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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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岸村。
“咣当！”
破旧的木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撞在墙壁上，震得墙皮簌簌落下。
正坐在床边愁眉不展的苏婉云，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得浑身一颤，从床边跳了起来。
“你！”
林耀祖头发凌乱，一边脸颊高高肿起，右眼一片乌青，嘴角还残留着没擦干净的血迹。
“苏、婉、云！”
林耀祖几步跨进屋内，一把攥住苏婉云的衣领，将她整个人提溜起来，“钱呢？！苏婉云！我让你去弄的钱呢？！我他妈给了你两天时间！结果你呢？你他妈一分钱都没给我拿回来！”
“钱……我……”苏婉云被勒得呼吸不畅，大脑空白，她看着林耀祖那双赤红眼中倒映出自己惊恐扭曲的脸。
林耀祖把缠着纱布的手举到她眼前，小指的位置空空荡荡，胡乱缠着的布条被暗红色的血液浸透。
“看清楚了吗？！啊？！都是你害的！老子还不上钱，张山就剁了我一根手指头！他说了，要是再还不上，下次就不是手指了。是一条腿！一条胳膊！”
苏婉云挣扎着去掰开他的手，“放开我！林耀祖你疯了！”
“我是疯了！就是被你们逼疯的！”林耀祖怒吼一声，猛地将她掼在地上。
苏婉云后背撞在地上，痛得眼前发黑。
林耀祖觉得还不够解气，又抬起脚，朝着她小腹狠狠踹了下去。
“呃啊！”苏婉云痛得蜷缩起来，五脏六腑都仿佛移了位。
“钱呢？我就问你钱呢！”
林耀祖像是失去了理智，一脚接着一脚踹在苏婉云身上，把刚才在张山那里受到的屈辱，加倍地倾泻在这个女人身上。
苏婉云在地上翻滚，躲避着踢打，“别打了！求你别打了！我去了，我真的去借了！可是人家不借给我，我有什么办法？我在这北岸村人生地不熟，我能找谁借啊？！”
林耀祖打累了，喘着粗气停了下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苏婉云。
蹲下身，一把扯住苏婉云凌乱的头发，强迫她抬起头与自己对视，“这里借不到？那你就滚回你们河西村去借！去找你那个当会计的爹！
你们村现在不是能耐了吗？听说物资一车一车往村里拉，肥得流油！你爹手指缝里随便漏一点出来，都够老子救急了。实在不行，你就挨家挨户去磕头，去借！这还要老子来教你怎么做吗？！”
“回河西村？”苏婉云脸色惨白。
不！她不能回去！
好不容易才借着探亲的名义，出来避风头。
之前侥幸没有目击证人，案子一直悬着，但警察肯定还在暗中调查。
万一她回去，引起了注意……
万一……
她不敢想下去！
“不行！我现在还不能回去！”苏婉云失声尖叫起来，挣扎着想摆脱林耀祖的钳制。
“贱人！给脸不要脸！”
林耀祖蒲扇般的巴掌狠狠地掴在苏婉云的脸上。
苏婉云被打得耳朵里嗡嗡作响，整个人歪倒在一旁。
“好！好！好得很！”
林耀祖咬牙切齿，连说了几个“好”字。
“你不给老子活路是吧？行，那老子现在就去找公安自首。把你让我干的事，全都抖出来！
大不了老子进去吃牢饭，至少还能喘气！总好过被张山弄死。”
他站起身，毅然决然要往外走。
“不要！你冷静点！”
苏婉云也顾不上身上的疼痛，连滚爬爬地扑过去抱住林耀祖的裤脚。
之前梅亮新被判了十年，如果林耀祖去自首，把她这个主谋供出来，恐怕判得比这还要重得多。
那她这辈子就真的全完了！
她重生回来，不是为了蹲监狱的。
林耀祖已经被张山的手段吓破了胆，根本听不进任何话，拖拽着苏婉云，执意要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