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他才再次开口,“婉婉,过几天,我要带队伍出一趟任务。”
“啊?什么任务?”
话一出口,她就想起这些东西好像属于军事机密,不能多问,连忙又改口,“危、危险吗?”
陆沉舟听出了她话音里的担忧,冷硬的眉眼愈发柔和,“常规任务,别担心。我回来会第一时间给你打电话。这段时间你要是有事,就去找祝凯。”
“好,我知道了。你一定要注意安全。我……和爸妈,都等你回来。”
两人又简单说了几句,便结束了通话。
每次他们打完电话,最崩溃的属接线员。
两个年轻的接线员面面相觑,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我说……刚才那真是咱陆团长吗?说话语气怎么变得这么……温和了?”
一个接线员搓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上次陆团长休假回来,我就听说了点风声,说本来是去处理离婚事情的。唉,看来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呐!”
“可是文工团那么多漂亮小姑娘,以前变着法儿往陆团跟前凑,也没见他对谁有过好脸色啊。也不知道他媳妇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能让他变化这么大……”
“唉~真羡慕呢,声音也好听,我什么时候能有个媳妇呦~”
两个接线员一阵长吁短叹,只觉得陆团长媳妇一定是个娇滴滴的大美人。
……
晚上,白婉婉又陷入了那个奇怪的梦境。
这一次,她依旧是个梳着羊角辫的小女孩,被一个清瘦的少年牵着,走在一条林荫路上。
“哥……哥……”她听见自己奶声奶气的叫着,小手勾着少年的手指,轻轻摇晃。
“嗯?晚晚怎么了?”少年低下头来看她。
只是这一次,少年的容貌不再像之前那样隔着毛玻璃般模糊不清。
他有着高挺的鼻梁,一双微微上挑的狐狸眼,看向她时,目光宠溺。
少年伸手,揉了揉她细软的发顶,“小懒虫,是不是走不动了?来,哥哥抱你回家。”
她伸出小胳膊,被少年稳稳地抱进怀里,鼻尖萦绕着一股旧书页的墨香,让人安心。
“……哥……”
白婉婉无意识地呢喃出声,猛地从梦中惊醒,睁开眼睛时,一滴滚烫的泪珠滑落。
她坐起身,窗外天色已经蒙蒙亮。
怔怔地坐在床上,回忆着梦里少年的那张脸,不就是白天在新华书店里撞到的,那个叫林见秋的军医吗?
这一切,都太过巧合了。
“林见秋……”她低声重复着这个名字,试图找到任何相关的线索,依旧毫无头绪。
既然他是军人,那么,下次再去市里的时候,或许可以想办法去武装部打听打听。
这样想着,重新靠回枕头上,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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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整个河西村都笼罩在一种积极的氛围中。
昨天领到了实实在在的物资,再抠搜的人家,晚上也舍得在粥里多放一把米,甚至切一小片肉给孩子们解解馋。
所有人都切身体会到了跟着白婉婉做栗子糕,是真的能挣来钱,能改善生活的!
于是,大家的积极性空前高涨,天还没大亮,许多人就已经背着背篓上山去了。
决心要多挣工分,争取在下一次分物资的时候,能让全家过上一个前所未有的肥年。
刘宏杰背着手在晒谷场上巡视了一圈,看着大家伙儿那干劲,心里踏实又欣慰。
顺手拿起旁边一叠还没折的包装盒,也学着样子笨拙地折了起来。
“咦?村长,你看那边,那些人是谁?”
旁边的丁远眼尖,第一时间注意到了从村口方向走过来的陌生身影,拉了一下刘宏杰的衣角。
刘宏杰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心里咯噔一下。
那几个人穿着整齐的干部装,手臂上戴着显眼的红袖章,手里提着公文包,神情严肃,一看就跟他们这些泥腿子不一样。
他一眼就认出了其中一个是公社安丰大队的王副队长。
远处原本干得热火朝天的村民,也察觉到了这边的动静,刚才还干得热火朝天,现在一个个都噤了声,脸上还多了几分局促。
刘宏杰心里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面上还是强作镇定,“都别慌,该干什么干什么,我去看看。”
丁远趁着没人注意,悄无声息地从人群后面溜走了。
而此时,那三位干部已经走到了刘宏杰面前。
王副队长面容严肃,环顾了一下晒谷场和周围院子里忙碌的景象,眉头紧紧皱起。
这规模,这参与的人数,确实如同举报信上所说,全村大部分人都在搞这个副业。
“你们村的负责人在哪?”
“我是,我是河西村的村长,刘宏杰。”
刘宏杰连忙迎上去,“王队长,请问领导这次来是……有什么指示?”
王队长皱眉看向他,“我们接到群众实名举报,说你们河西村有人带头搞投机倒把,破坏国家统购统销政策,利用副业产品牟取巨额私利,带着全村走歪路!刘村长,这件事,你怎么解释?”
他这话一出,在场所有人的脸色一变。
举报信?!
谁写的举报信?!
还全村走歪路?!
这顶大帽子扣下来,要是坐实了,整个河西村都要倒大霉,谁都跑不了!
刘宏杰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他掏出香烟想递过去,手都有些抖,“王队长,这、这中间肯定有误会!咱们就是搞点小手艺,想着给村里囤积点过冬的物资,改善一下生活,绝对没有……”
王副队长毫不客气地推开他的烟,“改善生活?刘村长,我看你是老糊涂了!你看看这规模,这架势!这是简单改善生活?之前公大队还一直觉得你是个踏实肯干、有原则的,可现在看来,之前都是看错你了!”
“不是的!王队长,您听我解释!我们这是和市里纺织厂工会说好的。所得每一分钱,都由会计记账,最后都是要按工分给大家分红的,绝对没有进任何人的私人腰包!说我们这是走资本歪路,我、我不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