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隘口的硝烟尚未散尽,联军的攻势已如怒涛般席卷天罗域东部。静海域的沧澜水军借着涨潮之势,以水龙术劈开墨云关的防御阵纹,白玄率领的白家修士则在城内呼应,短短一个时辰,这座天罗域东部的重镇便已易主。消息传回天罗山主峰时,敖烈正站在血祭功修炼密室的青铜镜前,看着镜中自己因强行催动禁术而布满血丝的双眼,指节因愤怒而捏得发白。
“废物!一群废物!”他猛地挥手,身前的案几瞬间化为齑粉,案上摆放的天罗域舆图被气浪掀飞,边角在烛火中燃成灰烬。密室里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地面上刻画的血祭大阵还残留着未干涸的暗红液体,那是近千名不愿修炼禁术的修士被强行抽取的精血。敖烈盯着舆图上天罗域东部那片迅速黯淡下去的区域,声音如同淬了冰:“白家叛逆,静海域匹夫……还有韩烨,本王定要让你们付出血的代价!”
站在密室门口的影老垂首而立,黑袍下的身躯微微颤抖。他知道敖烈此刻的怒火有多可怕——这位天罗域主自从修炼血祭功后,性情愈发暴戾,前几日只因一名侍女端茶时手滑,便被他当场捏碎了心脉。影老干咳一声,低声道:“域主息怒,墨云关虽失,但东部防线尚有三座城池可守。只要派一员猛将前去镇压白家叛逆,再将静海域水军拖在近海,联军的东路便成强弩之末。”
敖烈转过身,目光落在密室角落那尊用玄铁打造的王座上,王座扶手上雕刻的蛟龙吞吐着血色雾气。他缓缓坐下,指尖敲击着扶手:“猛将?本王麾下的宗灵境修士,不是在护山大阵中被韩烨斩杀,就是在血祭功中走火入魔……如今能担此任的,只有一人。”
话音刚落,一个身着银甲、面容倨傲的青年大步走入密室。他腰间悬着一柄弯月形长刀,眉宇间与敖烈有七分相似,只是眼神中多了几分未经世事的狂傲。此人正是敖烈的独子,天罗域少主张敖天,修为已达宗灵境七品,在年轻一辈中算得上佼佼者,只是素来养尊处优,从未经历过真正的恶战。
“父王,您唤孩儿前来,可是要让我去收拾那些叛逆?”敖天抬手抚过腰间的刀鞘,语气中带着几分兴奋。他早就听闻联军攻破墨云关的消息,心中正憋着一股劲——在他看来,那些所谓的联军不过是乌合之众,父亲麾下的修士之所以战败,不过是运气不佳。
敖烈看着儿子,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他知道敖天虽有天赋,却缺乏历练,但此刻天罗域已无人可用。他从储物戒中取出一枚血色玉简,扔给敖天:“这是血祭功的简化版,可让你暂时提升至宗灵境八品。你率三万修士,即刻东进,务必在三日之内夺回墨云关,将白玄和静海域少主的头颅给本王带回来。”
敖天接过玉简,灵识一扫便明白了其中的玄妙,脸上顿时露出狂喜之色:“多谢父王!孩儿定不辱命!”他转身便要离去,却被敖烈叫住。
“记住,”敖烈的声音低沉而冰冷,“遇敌后先斩白家叛逆,再破水军。若败……你便自行了断,别污了我敖家的名声。”
敖天心中一凛,躬身应道:“孩儿谨记!”
三日后,天罗域东部的“望海城”外,旌旗猎猎。敖天率领的三万修士列成整齐的方阵,甲胄在阳光下泛着冷光,阵前插着数十根木桩,每根木桩上都钉着一名白家修士的头颅——那是他沿途抓获的白家旁系族人。敖天勒住胯下的墨麒麟兽,指着城门上悬挂的“静海军营”大旗,厉声喝道:“白玄老狗!萧诺匹夫!有种的出城受死!”
城门缓缓开启,萧诺一身玄色战甲,手持镇海枪,身后跟着五千沧澜水军。他看着阵前那些触目惊心的木桩,眼神冷得像冰:“敖天,你父残暴,你更甚之。今日我便替天行道,斩你这助纣为虐的孽障!”
“狂妄!”敖天催动血色玉简,周身瞬间爆发出浓郁的血雾,修为硬生生拔高到宗灵境八品。他拔出弯月刀,刀身裹挟着血色灵光,拍了拍墨麒麟兽的脖颈:“孽畜,随我杀!”
墨麒麟兽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四蹄生风,驮着敖天直冲萧诺而来。三万天罗域修士紧随其后,喊杀声震天动地。萧诺冷笑一声,双腿夹住战马,手中镇海枪一抖,枪尖凝聚起深蓝色的水光,仿佛有一片沧海在枪尖流转。
“沧澜枪法——惊涛拍岸!”
枪出如龙,一道数十丈高的水浪凭空出现,朝着敖天席卷而去。敖天挥刀劈砍,血色刀气与水浪碰撞,发出刺耳的轰鸣,水浪虽被劈开,却化作漫天水珠,沾湿了他的银甲。就在他身形一滞的瞬间,萧诺的战马已如离弦之箭般冲到近前,镇海枪带着破风之声,直刺敖天心口。
敖天毕竟是宗灵境七品的修士,虽被血祭功反噬得气血翻涌,反应却不慢。他横刀格挡,枪尖与刀身碰撞的刹那,一股沛然巨力顺着刀身传来,震得他双臂发麻,虎口开裂。他心中大惊——这萧诺不过宗灵境六品,怎会有如此力道?
“你的依仗,不过是那枚血色玉简罢了。”萧诺的声音透过头盔传来,带着一丝不屑,“禁术提升的修为,根基虚浮,如同沙上建塔。今日我便让你看看,何为真正的战力!”
话音未落,萧诺手腕一翻,镇海枪枪杆如灵蛇般缠绕上弯月刀,顺势一拧。敖天只觉一股巧劲传来,手中的刀再也握不住,“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他还未回过神,萧诺已勒转马头,枪尖顺势上扬,精准地挑在他的铠甲缝隙处。
“噗嗤——”
枪尖穿透甲胄,带出一串血珠。敖天惨叫一声,身体被枪尖挑离墨麒麟兽的脊背,悬在半空。他低头看着胸前的枪尖,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不可能……我可是天罗域少主……”
萧诺猛地抽回镇海枪,敖天的身体如断线的风筝般摔落在地,激起一片尘土。沧澜水军齐声呐喊,声音响彻云霄。天罗域的修士们看着少主重伤被俘,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他们之所以跟随敖天,一来是畏惧敖烈的淫威,二来是相信这位少主能凭借血祭功的力量扭转战局。可如今,连敖天都被一枪挑落,他们心中的那点侥幸彻底崩塌。
“降者不杀!”萧诺高举镇海枪,声音透过灵力传遍战场,“敖烈残暴不仁,修炼禁术残害同道,天罗域已无前途。只要放下武器,联军绝不追究过往!”
一名天罗域的金灵境修士颤抖着扔掉了手中的剑,跪倒在地。有了第一个,便有第二个、第三个……短短一炷香的时间,三万修士中竟有近半放下了武器,剩下的人也面面相觑,握着兵器的手微微颤抖。
萧诺命人将重伤的敖天捆缚结实,又派修士接管那些投降的俘虏,脸上却没有丝毫笑意。他望着天罗山的方向,轻声道:“敖烈,这只是开始。你欠下的血债,我们会一笔一笔讨回来。”
望海城的消息传回天罗山时,正在修炼血祭功的敖烈猛地喷出一口精血,青铜镜中的影像瞬间碎裂。他踉跄着后退几步,撞在玄铁王座上,眼中充满了疯狂:“韩烨!萧诺!我要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密室之外,天罗域的修士们听到域主的怒吼,却无一人敢上前劝慰。一种名为“绝望”的情绪,如同瘟疫般在天罗山蔓延——少主被俘,军心涣散,他们不知道,这座曾经固若金汤的主峰,还能支撑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