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雾尚未完全散尽，带着刺鼻腥气的风卷过断灵谷，将地上断裂的阵旗残片吹得簌簌作响。黑煞捂着汩汩流血的肩头，玄阴爪残留的黑气正顺着伤口往骨髓里钻——那是被紫霄剑的灵文反噬的结果，每一次运转灵力，都像有无数细针在啃噬经脉。
“撤！”他咬着牙低吼，声音因剧痛而有些发颤。目光扫过满地哀嚎的手下，三十人如今只剩下不到十五个，个个带伤，最惨的一个整条手臂都被蚀灵阵的反噬之力腐蚀得只剩白骨。这韩烨简直是个疯子，金灵境五品的修为，竟敢硬接他金灵境巅峰的玄阴爪，还能在瞬息间凝练出那诡异的青铜小炉……
“首领，那小子……”一个手下捂着被震碎的肋骨，艰难地开口。
“闭嘴！”黑煞狠狠瞪了他一眼，“留着命回去复命！”再拖下去，别说韩烨可能追上来，光是这蚀灵气的反噬就足够让他们死无全尸。他一挥手，数道黑色光带卷住还能行动的手下，转身踉跄着没入谷外的密林，速度快得惊人，显然是动用了某种燃烧精血的秘术。
直到那几道狼狈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灵识感知范围外，韩烨才缓缓收回目光。紧绷的身体骤然一松，胸口传来一阵闷痛，刚才硬接黑煞那一爪并非毫无代价，《九转玄功》催至极限形成的金色光晕已经淡了许多，右臂的经脉隐隐作痛。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转身看向身后的众人。
“都没事吧？”
话音刚落，就听到“噗通”一声，护卫队长单膝跪倒在地，脸色苍白如纸。他那柄陪伴多年的长刀此刻歪插在不远处的泥土里，刀刃上布满了蜂窝状的孔洞，原本莹润的灵光彻底黯淡，显然已经被蚀灵气废了。而队长的虎口处，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正不断渗出黑血，周围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青紫、僵硬。
“队长！”其余几名护卫惊呼着围上去。
“别碰！”韩烨快步上前，沉声喝道。他指尖弹出一道淡青色的灵光，落在队长的伤口上，那黑血瞬间像是沸腾了一般冒泡，散发出更浓烈的腥臭。“蚀灵气已经侵入经脉，碰触会被沾染。”
凌玥也立刻上前，从储物袋里取出一个玉瓶，倒出几粒白色的丹药：“这是清蕴丹，能暂时压制毒素，先让大家服下。”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刚才的激战显然也让她心有余悸，但此刻更多的是担忧。
韩烨接过清蕴丹，先给护卫队长喂了一粒，又分发给其他受伤的护卫。丹药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清凉的气流顺着喉咙滑下，那些被蚀灵气侵蚀的伤口果然不再继续恶化，但原本青紫的皮肤依旧没有好转。
“清蕴丹只能暂缓，不能根治。”韩烨皱着眉检查众人的伤势，除了队长伤得最重，还有两名护卫的小腿和后背也被蚀灵气扫到，伤口同样发黑，“蚀灵阵的原理是用特制的阵旗引动地下的阴煞之气，再混合修士的本命魔气炼制而成，这种毒素会直接吞噬灵气，还会腐蚀肉身和灵器，必须用蕴含阳属性灵力的净化灵草才能彻底化解。”
“净化灵草……”凌玥脸色微变，“咱们这次出来没带多少，只够处理些皮外伤。”
韩烨点头，他记得储物袋里确实有几株“阳曦草”，但那是上次在神址外围采摘的，数量不多，对付队长这种深入经脉的伤势恐怕不够。他看向断灵谷深处，那里的黑雾已经散去大半，露出光秃秃的岩壁，显然这里是天罗域早就选好的伏击点，连地形都利用得恰到好处——谷内灵气本就稀薄，正好放大蚀灵阵的威力。
“先处理伤口，我们尽快离开这里。”韩烨当机立断，“此地不宜久留，天罗域可能还有后手。”
他从储物袋里取出一把银质小刀，又拿出一个装着透明液体的玉瓶，瓶身上刻着“净灵水”三个字。这是他出发前特意准备的，本是用来清洗矿石杂质的，此刻却成了应急的消毒剂。“忍着点。”他对护卫队长说，然后用银刀小心翼翼地刮去伤口周围已经坏死的皮肉。
“嘶——”队长疼得倒抽一口冷气，额头上瞬间布满冷汗，但硬是咬着牙没再发出一点声音，只是眼神更加坚定地看着韩烨。刚才韩烨徒手接黑煞爪影、瞬炼青铜小炉的画面，已经深深烙印在他心里。跟着这样的阁主，哪怕是死，也值了。
韩烨动作极快，刮净腐肉后，立刻倒上净灵水，又取出仅有的三株阳曦草，捏碎了敷在伤口上，最后用特制的灵蚕丝布包扎好。做完这一切，他才发现自己的后背也被刚才的气浪扫到，火辣辣地疼，低头一看，衣衫已经破了个大洞，皮肤上有几处淡淡的黑痕。
“你也受伤了！”凌玥立刻注意到，急忙拿出伤药递过来，眼神里满是关切，“刚才为什么不说？”
“小伤而已。”韩烨笑了笑，接过伤药自己处理起来，“比起队长他们，不算什么。”他一边包扎，一边在心里思索：黑煞既然是天罗域派来的，必然知道他的身份，这次伏击不成，肯定还会有下次。天罗域的行事风格如此霸道狠辣，看来这次东域之行，比他预想的还要凶险。
护卫队长挣扎着站起来，对韩烨抱拳道：“多谢阁主出手相救！属下无能，让大家陷入险境……”
“不关你的事。”韩烨打断他，“是对方早有预谋，而且那蚀灵阵确实棘手。”他看向那柄被废掉的长刀，沉吟片刻，从储物袋里取出一块拳头大小的星纹铁，“拿着。”
队长一愣：“阁主，这是……”
“等回去后，我帮你重新炼制一柄长刀。”韩烨道，“星纹铁的硬度足以抵御一般的腐蚀之力，正好适合你。”
队长眼眶一热，紧紧握住那块星纹铁，重重点头：“属下定当为阁主效死力！”其他几名护卫也纷纷表态，经历过这次生死之战，他们对韩烨的敬佩又深了一层。
凌玥看着这一幕，嘴角微微上扬。她知道，韩烨不仅仅是在安抚人心，更是在用实际行动凝聚人心。紫云阁能有这样的阁主，何愁不能在八域立足？
“好了，都调整一下气息，我们半个时辰后出发。”韩烨看了看天色，“争取在天黑前走出断灵谷，找个安全的地方休整。”
众人齐声应是，各自盘膝坐下运功调息。韩烨则走到那面被他一拳打碎的阵旗旁，捡起一块碎片仔细观察。阵旗的材质是某种黑色兽皮，上面绘制的阵纹扭曲诡异，隐隐散发着阴寒之气。他灵识探入，能感觉到里面残留的微弱阵力，与他之前见过的任何阵法都不同。
“这蚀灵阵的阵纹，似乎蕴含着某种上古禁制的影子……”韩烨喃喃自语，将碎片收好，“回去后得好好研究一下，说不定能找出破解之法。”
风穿过谷口，带着远处山林的气息。韩烨抬头望向东方，那里是东域的方向，也是他此行的目的地。天罗域的打压已经摆到了明面上，这场交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