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松被护卫拖拽着向外走去,枯槁的手指在冰冷的地面上划出凌乱的痕迹,口中还在徒劳地嘶吼:“是诬陷!都是韩烨设的圈套!家主明鉴啊——”他的声音撞在祠堂的梁柱上,破碎成一片绝望的回音,最终随着沉重的关门声彻底消散。
祠堂内,檀香依旧缭绕,却再无人敢出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供桌前的韩烨身上,有震惊,有敬畏,也有掩饰不住的后怕——若非韩烨当场拆穿阴谋,恐怕此刻被冠上“勾结外族”罪名的,就是这位冉冉升起的炼器奇才了。
韩松带来的那封“密信”被韩渊捏在手中,信纸在灵境九品的威压下微微颤抖,最终化作齑粉。韩渊的目光扫过散落一地的祭品,又落在那枚黑鸦令上,眉头紧锁,语气中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赵家行事,竟卑劣至此!”
他这话既是说给韩家众人听,也是说给赵默听。站在供桌旁的赵默脸色惨白如纸,双腿抖得像筛糠,刚才还硬撑着做伪证的勇气早已荡然无存。他看着韩渊冰冷的眼神,突然“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家主饶命!小的只是奉命行事,都是赵灵珊少主和韩松逼我的!”
“奉命行事?”韩峰上前一步,一脚将赵默踹翻在地,玄灵境三品的灵气爆发,让对方瞬间口吐鲜血,“奉命就能构陷我韩家族人?奉命就能亵渎我韩家先祖祠堂?”
赵默蜷缩在地上,抱着头不敢反抗,只能哭喊着求饶。
韩烨上前按住韩峰的肩膀,轻轻摇头:“不必与他多费口舌。”他转向韩渊,语气平静,“家主,赵默不过是枚棋子,真正的主使是赵灵珊与韩松。如今韩松已受惩处,赵家那边……”
韩渊深吸一口气,压下怒火,目光重新变得锐利:“赵家欠我韩家的,自然要还。但今日是祭祖大典,不宜再动干戈。”他看向两名护卫,“将这赵家修士拖下去,关入地牢。待大典结束,我自会派人向赵兰讨个说法。”
护卫应声上前,拖走了还在哭喊的赵默。祠堂内终于恢复了安静,只剩下香烛燃烧的细微声响。
韩渊走到供桌前,亲手将散落的祭品一一拾起,又让人取来新的聚灵玉摆在中央。他整理了一下祭服,转身面对众人,声音沉稳有力:“列祖列宗在上,今日之事,是我韩渊治家不严,让奸佞之徒有机可乘,惊扰了先祖英灵。”他对着牌位深深一拜,“自今日起,韩家上下当引以为戒:凡勾结外族、构陷族人者,无论辈分高低,一律废去修为,逐出家族!”
“谨遵家主令!”众人齐声应和,声音响彻祠堂。经历这场风波,韩渊的威望不仅没有受损,反而因果断处置韩松而更加巩固。
韩渊的目光落在韩烨身上,眼神复杂难明,有欣赏,有审视,最终化作一丝温和:“韩烨,今日多亏了你。若不是你机警,险些让韩家蒙羞。”
“家主言重了。”韩烨拱手道,“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况且,若非韩峰兄提前察觉异样,收集到传讯符证据,我也未必能如此顺利拆穿阴谋。”他特意提到韩峰,既是事实,也是在为两人的关系铺路。
韩峰闻言,连忙道:“父亲,韩兄说的是。我也是偶然发现韩松与赵家修士接触,才多留了个心眼。真正厉害的是韩兄,当场就找出了信笺上的破绽。”
看着两人互相谦让,韩渊眼中露出一丝欣慰,他点了点头:“你们二人都有功。韩峰,你行事愈发沉稳,那三处百宝街的店铺,你确实能担起来了。”他又看向韩烨,“韩烨,你想要什么赏赐?只要是韩家有的,尽管开口。”
祠堂内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向韩烨,好奇他会提出什么要求。是稀有炼器材料?还是进入藏经阁的权限?甚至有人猜测,他会不会借机提出归入主脉——毕竟以他如今的实力和声望,这个要求并不过分。
韩烨却摇了摇头:“我不需要赏赐。”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的韩家修士,朗声道,“我今日站在这里,不是为了韩家的赏赐,只是不想被人污蔑,不想让真正的奸佞之徒得逞。我韩烨,生在清风镇韩家分支,虽是伪灵根,却从未忘记自己身上流着韩家的血。”
这番话掷地有声,让不少原本对他心存芥蒂的旁系修士露出了动容之色。
韩烨继续说道:“我与韩家,是交易伙伴,也是族人。往后,我会继续为韩家炼制灵器,也希望韩家能公正对待所有分支族人,包括清风镇一脉。”他没有提韩振在清风镇的困境,却用最温和的方式,为旁系族人争取了地位。
韩渊看着韩烨,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深深的赞赏。他原以为韩烨会趁机索要好处,没想到对方竟有如此格局。他朗声笑道:“好!说得好!韩家从不是只看重灵根与出身的地方,只要有功于家族,无论主脉旁系,皆一视同仁!”他看向清风镇分支的几名修士,“回去告诉韩振,清风镇的资源,下个月起增加三成。”
清风镇的修士又惊又喜,连忙跪地谢恩。
祭祖大典在经历这场风波后,继续进行。但所有人都知道,今日发生的一切,将彻底改变韩家的内部格局。韩松被逐,韩峰地位巩固,而韩烨——这个出身旁系的伪灵根修士,以一种谁也没想到的方式,真正走进了韩家的核心视野。
仪式结束后,修士们陆续离开祠堂,路过韩烨身边时,大多会主动拱手行礼,眼神中再无之前的轻视。韩振特意留下来,拍了拍韩烨的肩膀,嘴唇动了动,最终只说了一句:“好小子。”眼中的骄傲与欣慰,胜过千言万语。
韩峰走到韩烨身边,递过一壶灵酒:“韩兄,今日多亏了你。这杯酒,我敬你。”
韩烨接过酒壶,与他碰了一下,仰头饮尽。灵酒入喉,化作一股暖流涌遍全身,他看着祠堂外明媚的阳光,笑道:“该谢的是你那枚传讯符。若不是它,光凭我空口说白话,未必能让所有人信服。”
“那也是韩兄你自己抓住了破绽。”韩峰笑着摇头,“说真的,你怎么想到看信笺上的灵纹印记?我都快忘了你有这个习惯。”
“细节决定成败。”韩烨望着远处韩渊离去的背影,“韩松急着构陷我,必然会忽略这些细节。而且……”他压低声音,“我早就觉得韩松不对劲,祭祖前特意留了个心眼。”
韩峰恍然大悟,随即感叹道:“不管怎么说,总算解决了这个祸害。往后韩家,该清静些了。”
韩烨却不这么认为。他知道,韩松只是枚棋子,真正的博弈还在后面。赵家吃了这么大的亏,绝不会善罢甘休;而秦家的扩张势头越来越猛,韩家与秦家之间,迟早也会有一场较量。
但他并不担心。阳光洒在他胸前的护心镜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芒,镜面上的蒸汽盾灵纹仿佛活了过来,缓缓流转。经历这场风波,他不仅巩固了在韩家的地位,更重要的是,他证明了自己——无论出身如何,无论面对多少阴谋诡计,他都能用实力与智慧,为自己劈开一条路。
走出祠堂,韩烨回头望了一眼那庄严的建筑,以及建筑背后错综复杂的家族纷争。他知道,自己与韩家的纠葛,才刚刚开始。但这一次,他不再是那个需要依附家族的旁系修士,而是能与主脉平等对话的强者。
炼器铺的方向传来熟悉的烟火气,吴昊大概已经开始准备午饭了。韩烨笑了笑,加快了脚步——比起家族权谋,他还是更喜欢熔炉边的日子。毕竟,真正能支撑他走下去的,从来不是家族的庇护,而是手中的刻刀,和心中的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