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之桥的光带在身后消散时，刺骨的寒意如同潮水般涌来。
林舟三人悬浮在一片没有星辰、没有光线的绝对黑暗中。这里感受不到时间流逝，也感知不到空间边界，只有一种令人窒息的虚无感，仿佛连思维都会被这片黑暗吞噬。
“这里就是...虚无之渊？”苍玄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的时光之力在这里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制，连最基本的时间感知都变得模糊不清，就像在浓雾中行走的盲人。
绿瑶释放出生命之力，试图凝聚出一点微光，却发现能量刚离体就被黑暗吞噬，连一丝涟漪都没激起：“这里的虚无之力...比暗域强百倍不止，连生命本源都能同化。”
林舟握紧弑神刃，灰色力量在体内缓缓流转，形成一道微弱的屏障，勉强抵御着虚无的侵蚀。他能感觉到，三件法则碎片在体内发出共鸣，星源的金色、时光碎片的银色、生命之核的绿色交织成一道三色光丝，指向黑暗深处——那里正是第四件法则碎片的方向。
“跟着光丝走。”林舟沉声说道，率先朝着黑暗深处飞去。
在虚无之渊飞行，比穿越时空裂隙还要艰难。他们必须时刻维持力量屏障，稍有松懈就会被虚无之力侵蚀。沿途偶尔能看到一些漂浮的残骸，有的是战舰的碎片，有的是星球的核心，甚至还有一些散发着混沌气息的骨骼，显然是曾经闯入这里的强大存在留下的。
飞行了约莫三个时辰（这是他们凭借自身感知估算的时间），前方突然出现了一点微弱的光芒。那光芒呈暗紫色，忽明忽灭，像是风中残烛。
“有能量反应。”林舟眼中闪过一丝警惕，“而且...是混沌与虚无融合的力量。”
靠近后他们才发现，光芒来自一座漂浮的黑色祭坛。祭坛由无数根扭曲的骨骼支撑，中央竖立着一块巨大的黑色晶石，晶石中封存着一道蜷缩的身影，正是那暗紫色光芒的来源。
而在祭坛周围，站着数十名身披骨甲的战士。他们的皮肤呈现出诡异的灰黑色，眼眶中燃烧着与晶石同源的暗紫色火焰，手中握着由骨骼与晶石打造的长矛，气息冰冷而死寂。
“这些是...虚无战士？”绿瑶脸色微变，“古籍中记载，他们是被虚无之力同化的守护者，失去了自我意识，只知道杀戮。”
林舟的目光落在黑色晶石上，心脏猛地一跳。晶石中封存的身影虽然看不清面容，但那熟悉的战甲轮廓、那柄斜插在身边的长剑...与他记忆中的辰渊几乎一模一样！
“辰渊...”林舟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仿佛听到了他的呼唤，晶石中的身影突然动了一下。暗紫色光芒剧烈闪烁，晶石表面浮现出无数道裂纹。
“戒备！”林舟低喝一声，弑神刃横在胸前。
祭坛周围的虚无战士同时转向他们，眼眶中的火焰变得更加炽热。为首的战士举起长矛，发出一声非人的嘶吼，数十名战士如同潮水般扑了上来。
“绿瑶，维持屏障！苍玄，帮我牵制他们！”林舟将灰色力量催动到极致，弑神刃划出一道扇形刀芒，瞬间斩碎了最前方几名战士的长矛。
但这些虚无战士的躯体坚硬得惊人，刀芒斩在他们身上，只留下几道浅浅的白痕。他们仿佛不知疼痛，依旧悍不畏死地冲锋，长矛上的暗紫色火焰带着强烈的腐蚀性，林舟的灰色屏障被火焰触碰，竟泛起了一圈圈涟漪。
苍玄趁机释放时光之力，试图冻结这些战士的动作。但虚无之渊的时间法则极其紊乱，他的力量只能让战士们的动作迟缓一瞬，根本无法彻底困住他们。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苍玄大喊道，“他们的数量太多了！”
绿瑶看着不断逼近的战士，又看了看黑色晶石中逐渐苏醒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林舟，我去试试唤醒辰渊！你们挡住他们！”
“不行！太危险了！”林舟立刻反对。晶石周围的虚无之力最浓郁，绿瑶的生命之力很可能会被瞬间同化。
“相信我！”绿瑶坚定地说道，“生命之力或许能唤醒他的意识！”
她不等林舟回应，突然爆发生命之力，身后的生命古树虚影瞬间扩大，无数藤蔓如同长鞭般抽出，暂时逼退了右侧的虚无战士。她借着藤蔓的掩护，纵身跃向黑色晶石。
“拦住她！”为首的虚无战士怒吼一声，调转方向扑向绿瑶。
林舟见状，立刻放弃正面硬拼，化作一道流光追上绿瑶，用弑神刃在她身前筑起一道灰色屏障，硬生生挡下了袭来的长矛。“快走！”
绿瑶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加速冲向晶石。当她终于来到晶石前时，才发现晶石中的身影果然是辰渊！只是他的面容苍白如纸，眼眶中同样燃烧着暗紫色火焰，原本清澈的眼神被一片混沌取代。
“辰渊，醒醒！我是绿瑶！林舟也来了！”绿瑶将手掌按在晶石上，生命之核的力量顺着掌心注入，绿色光芒与暗紫色光芒在晶石表面激烈碰撞。
辰渊的身体猛地一颤，喉咙里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他似乎在挣扎，右手下意识地握住了身边的剑柄，却又无力地松开。
“有用！”绿瑶心中一喜，加大了生命之力的输出。
就在这时，为首的虚无战士突破了林舟和苍玄的阻拦，长矛带着毁灭性的气息刺向绿瑶的后背。林舟距离太远，根本来不及救援，只能眼睁睁看着长矛不断逼近。
“小心！”林舟目眦欲裂。
千钧一发之际，黑色晶石突然炸裂！
暗紫色光芒如同火山喷发般爆发，一道身影从光芒中冲出，手中的长剑带着破空之声，精准地斩在长矛上。“铛”的一声巨响，长矛应声而断，为首的虚无战士被震得连连后退。
烟尘散去，辰渊的身影出现在绿瑶身前。他依旧穿着那身熟悉的战甲，只是战甲上布满了暗紫色的纹路；长剑的剑身上燃烧着与眼眶中相同的火焰；他的气息既熟悉又陌生，既有辰渊的沉稳，又多了几分虚无的冰冷。
“辰渊！”绿瑶惊喜地喊道。
辰渊缓缓转过身，目光落在绿瑶脸上，眼中的暗紫色火焰闪烁了一下，似乎在辨认她的身份。但下一秒，他的眼神又变得冰冷，长剑突然指向绿瑶的咽喉。
“辰渊，你干什么！”绿瑶难以置信地后退。
林舟和苍玄也惊呆了，他们没想到辰渊醒来后，第一个攻击的竟是绿瑶。
“虚无...不容...生命...”辰渊的声音沙哑而破碎，像是很久没有说过话，每个字都带着强烈的排斥感。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似乎在抵抗着什么，长剑却依旧死死指着绿瑶。
“他还没完全清醒！”林舟立刻反应过来，“他的意识被虚无之力压制了！”
他纵身来到绿瑶身边，弑神刃与辰渊的长剑碰撞在一起。两股力量冲击，林舟竟被震得后退了三步，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辰渊的力量不仅没有减弱，反而比生前更加恐怖，虚无之力与他原本的星力融合，形成了一种极具破坏性的新力量。
“辰渊，看看我！我是林舟！”林舟大喊着，试图唤醒他的记忆，“还记得我们一起对抗紫渊大帝吗？还记得你说过要守护多元宇宙吗？”
辰渊的身体又是一阵剧烈颤抖，眼中的暗紫色火焰出现了一丝动摇。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痛苦地抱住头，长剑拄在地上，发出“嗡嗡”的震颤。
“就是现在！”绿瑶再次上前，将生命之核贴在辰渊的胸口，“辰渊，用你的意志抵抗虚无之力！我们需要你！”
生命之核的绿色光芒涌入辰渊体内，与暗紫色的虚无之力激烈对抗。辰渊的身体表面不断浮现出绿色与紫色的纹路，他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意识在清醒与混沌之间反复拉扯。
周围的虚无战士见状，再次扑了上来。苍玄咬紧牙关，将所有时光之力凝聚成一道银色屏障，死死挡住他们的去路：“林舟，快帮绿瑶！我撑不了多久！”
林舟看着在痛苦中挣扎的辰渊，又看了看摇摇欲坠的银色屏障，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突然收起弑神刃，将手掌按在辰渊的另一个胸口，将体内的灰色力量毫无保留地注入。
灰色力量同时蕴含着创世与混沌、守护与毁灭的特性，进入辰渊体内后，竟像一道桥梁，让绿色的生命之力与紫色的虚无之力产生了奇妙的共鸣。
“啊——！”辰渊发出一声响彻虚无之渊的嘶吼，体内的两种力量不再对抗，而是开始缓缓融合。他眼眶中的暗紫色火焰渐渐褪去，露出了原本清澈的眼神，只是眼神中充满了疲惫与痛苦。
当最后一丝虚无之力被融合时，辰渊软软地倒了下去，绿瑶及时扶住了他。
周围的虚无战士见状，动作突然停滞，眼眶中的火焰迅速熄灭，躯体化作一缕缕黑烟，消散在黑暗中。
危机解除，三人都松了一口气。苍玄瘫坐在虚空中，大口喘着气，银色屏障消失的瞬间，他的脸色苍白如纸。
林舟走到辰渊身边，看着他苍白的面容，心中百感交集：“你还好吗？”
辰渊缓缓睁开眼，看到林舟三人时，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愧疚，有痛苦，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恐惧：“我...对不起你们。”
“到底发生了什么？”绿瑶问道，“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辰渊苦笑一声，挣扎着坐起身：“当年我燃烧星核封印紫渊舰队，本应魂飞魄散，却被一股神秘力量卷入了虚无之渊。这里的虚无之力能吞噬一切，包括灵魂。我之所以能活下来，是因为...我与第四件法则碎片产生了共鸣。”
他指向祭坛中央，那里的黑色晶石碎片中，一块暗紫色的晶体正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正是第四件法则碎片，蕴含着虚无法则的本源。
“但这共鸣也是有代价的。”辰渊抚摸着胸口的暗紫色纹路，“我的意识不断被虚无之力侵蚀，大部分时间都像行尸走肉，被法则碎片的力量操控，成为虚无之渊的守护者。刚才要不是你们，我可能永远都醒不过来。”
林舟想起平衡者的话，皱眉道：“平衡者说你现在的身份会让我们‘惊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辰渊的脸色突然变得极其难看，他沉默了许久，才艰难地开口：“平衡者...他没说错。因为...我不仅是被虚无之力同化的战士，还是...混沌本源在虚无之渊的代言人。”
“什么？！”林舟三人同时惊呼。
“你们别误会！”辰渊急忙解释，“这不是我自愿的！混沌本源发现我能与虚无法则碎片共鸣后，就强行在我灵魂中种下了一道印记。通过这道印记，他能随时操控我的身体，让我为他做事。刚才攻击绿瑶，一部分是因为虚无之力的影响，另一部分...就是印记在作祟。”
他掀起战甲，胸口果然有一道与黑色晶石上相同的纹路，那纹路正在缓缓蠕动，散发出微弱的混沌气息。
林舟的心脏沉到了谷底。辰渊是他们最信任的战友，可现在他的体内不仅有虚无之力，还有混沌本源的印记...这让他们如何相信他？
苍玄看出了林舟的疑虑，轻声道：“辰渊应该不会骗我们。他刚才完全可以趁机杀了我们，但他没有。”
绿瑶也点头：“我能感觉到，他的灵魂很纯净，只是被外力污染了。”
林舟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疑虑：“那道印记能清除吗？”
辰渊摇了摇头，眼中充满了绝望：“混沌本源的印记与我的灵魂绑定，除非我死，否则永远无法清除。而且...这道印记还有另一个作用。”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通过印记，我能感知到混沌本源的部分计划...守馆长老和绿瑶大祭司说得没错，我们找到的法则碎片，确实是开启轮回之门的钥匙。但你们不知道的是...轮回之门开启后，不仅混沌本源能回到过去，印记携带者也能跟随前往。”
林舟的瞳孔骤缩：“你的意思是...你会成为混沌本源回到过去的‘向导’？”
“不止是向导。”辰渊的声音充满了痛苦，“我还会成为他的‘容器’。混沌本源的本体无法直接穿越轮回之门，必须借助印记携带者的身体才能降临过去。也就是说...最终会由我亲手改写历史，让混沌本源取代创世之光。”
树屋内陷入死寂。
这无疑是最残酷的真相——他们拼尽全力唤醒的战友，竟然是混沌本源计划中最关键的一环。
“不...一定有办法的。”绿瑶不愿相信，“生命之力或许能净化印记...”
她刚想注入力量，就被辰渊拦住了：“没用的。之前平衡者来过这里，他说过，这道印记是轮回的一部分，无法被外力清除。除非...”
“除非什么？”林舟急忙问道。
辰渊的目光落在林舟手中的弑神刃上，眼中闪过一丝决绝：“除非你们杀了我。只有我的灵魂彻底湮灭，印记才会消失，混沌本源的计划才会出现破绽。”
“不行！”林舟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我们不会放弃任何一个战友！”
“这不是放弃！”辰渊激动地说道，“这是唯一的办法！你们想想，如果我真的被混沌本源操控，回到过去改写了历史，那你们之前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无数文明会被毁灭，多元宇宙会陷入永恒的混沌！”
苍玄沉默不语。他知道辰渊说的是事实，但让他亲手杀死战友，他做不到。
绿瑶的眼眶红了：“一定还有其他办法...我们可以找到剩下的法则碎片，或许它们的力量能清除印记...”
辰渊苦笑一声：“平衡者说过，剩下的五件碎片中，有三件藏在混沌本源的老巢‘混沌之隙’，另外两件在‘创世遗迹’——那是只有创世之光的继承者才能进入的地方。我们根本没有时间了，轮回之门正在加速开启，最多还有三个月，混沌本源就能完全掌控门后的通道。”
他看着林舟，眼中充满了恳求：“林舟，我知道你重情义，但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杀了我，拿着虚无法则碎片离开这里，去寻找剩下的碎片。只有你们，才能阻止混沌本源。”
林舟握紧弑神刃，手心全是冷汗。他看着辰渊决绝的眼神，又想起了那些为守护而牺牲的战士，心中天人交战。
就在这时，辰渊胸口的印记突然剧烈闪烁，他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身体不受控制地站了起来，右手握住了长剑。
“不好！混沌本源要操控他了！”苍玄大喊道。
辰渊的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声音变得沙哑而陌生，显然是混沌本源在说话：“真是感人的友情啊。可惜...你们的犹豫，只会让计划更顺利。”
他举起长剑，朝着最近的绿瑶刺去。
“小心！”林舟反应极快，弑神刃瞬间挡在绿瑶身前。
“铛！”两柄武器碰撞，林舟竟被震得后退了三步。被混沌本源操控的辰渊，力量比之前强了数倍！
“放弃吧，林舟。”混沌本源的声音带着嘲讽，“他的灵魂正在被我吞噬，很快就会彻底消失。你现在杀了他，还能保留他最后的尊严。”
辰渊的身体在剧烈颤抖，显然在做最后的抵抗。他的眼中时而闪过清明，时而被混沌覆盖，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嘶吼。
“林舟...快...杀了我...”辰渊的声音断断续续，充满了挣扎，“别让我...成为罪人...”
林舟看着在痛苦中挣扎的辰渊，又看了看近在咫尺的长剑，心中做出了决定。
他突然收起弑神刃，将灰色力量凝聚在掌心，不是攻击，而是按在了辰渊的胸口。
“混沌本源，你以为这样就能操控他吗？”林舟的声音冰冷而坚定，“你太小看我们的友情，太小看守护的意志了！”
灰色力量涌入辰渊体内，没有攻击印记，而是包裹住了辰渊的灵魂。林舟将自己的部分灵魂之力融入其中，与辰渊的灵魂产生共鸣。
“辰渊，记住我们一起战斗的日子！记住你守护多元宇宙的誓言！用你的意志抵抗他！”林舟的声音通过灵魂共鸣传入辰渊脑海。
“啊——！”辰渊发出一声响彻虚无之渊的嘶吼，灵魂深处爆发出强烈的光芒。他的眼神瞬间清明，右手死死握住长剑，不让它再前进一步。胸口的印记剧烈闪烁，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
“不可能！”混沌本源的声音充满了难以置信，“你怎么可能抵抗我的印记？”
“因为...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辰渊的声音重新变得清晰而坚定。他左手按住胸口，右手突然调转剑尖，朝着自己胸口的印记刺去。
“噗嗤——”
长剑精准地刺入印记中心，辰渊的身体剧烈颤抖，暗紫色的血液喷溅而出。但他没有停下，而是将体内仅存的星力与虚无法则碎片的力量全部注入长剑。
“以辰星战士之名...燃烧灵魂...净化！”
辰渊的身体爆发出璀璨的光芒，那光芒中既有星力的炽热，又有虚无的冰冷，还有一丝林舟的灰色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