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口滚烫的泡面汤泼在手背上，剧烈的刺痛瞬间贯穿神经，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红肿。
苏白疼得龇牙咧嘴，脸上的肌肉扭曲了一瞬，但下一秒，这扭曲却化作一个近乎癫狂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听到了吗！这就是‘痛’！你们不想要，老子多的是！”
他的笑声通过还未完全掐断的音频信号，夹杂着滋啦的电流声，回荡在每一个黑屏的设备前。
【卧槽！主播疯了？自残啊这是！】
【不……不对，你们没发现吗？
他说完这句话，御兽司上空那些快要熄灭的“苦魂结晶”，好像又亮了一点点！】
【我的天，他不是在自残，他是在……献祭？
用自己的痛苦当燃料？】
【太狠了，对自己都这么狠……我服了，老子这就去厨房摔个碗，给主播助助兴！】
直播弹幕在短暂的死寂后，以一种更加疯狂的态样井喷。
人们被苏白这股不要命的狠劲彻底点燃，那是一种被压抑到极致后，与世界同归于尽的决绝。
就在这时，苏白脑海中，那冰冷的系统提示音仿佛也带上了一丝温度的震颤。
【检测到‘苦难祭祀’仪式初步成型，解锁【苦祠】权限：可借国民真实伤痛，短暂召唤‘远古痛魂’投影。】
苦祠？
苏白猛地抬头，看向那些因自己的行为而重新明亮起来的“苦魂结晶”。
他瞬间明白了。
这些结晶，就是祠堂里的香火。
而现在，他拥有了调用这些香火，请“神”上身的能力！
“崽，撑住！”苏白对着气息萎靡、痛忆之桥寸寸崩裂的小墨低吼一声，随即转身，面向那无尽的黑暗，伸出被烫得通红的手掌。
“你们要‘静’，要‘净’，要抹除一切痛苦，做个缩头乌龟？”他声音沙哑，却字字如雷，“那老子今天就告诉你们，痛苦，杀不死我们！它只会让我们变得更强！以我苏白之名，以万千同胞之痛——苦祠，开！”
随着他一声怒喝，御兽司上空，那数千万枚承载着人间至苦的“苦魂结晶”瞬间光芒大炽！
它们不再是零散的星火，而是化作一道道血色流光，疯狂地向着苏白掌心汇聚。
一个农民工对着父亲遗像的无声恸哭、一个程序员在末班地铁上的崩溃捂脸、一个消防员隔着隔离玻璃看着新婚妻子的愧疚眼神……所有被直播上传的画面，那些最原始、最真切的痛，在这一刻凝聚成型。
一个由纯粹的“痛之概念”构成的虚影，在苏白身后缓缓升起。
它没有固定的形态，时而是无数张扭曲哭嚎的面孔，时而是无数双绝望抓挠的手臂。
它仿佛是世间所有伤痕的集合体，是所有眼泪与鲜血的化身。
这尊“远古痛魂”的投影一出现，整个空间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冰点，不是寒冷，而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悲怆与愤怒。
“那……那是什么怪物！”御兽司地核共振厅内，叶寒看着监控画面中勉强恢复的模糊影像，浑身汗毛倒竖。
“不是怪物，”秦岚死死盯着数据流，声音颤抖，“这是……这是被‘静默派’剥离、封印了亿万年的……‘情绪本身’！苏白把他召唤出来了！”
韩青双拳紧握，沉声道：“他把负面情绪，变成了武器！”
地核深处，那由无数静默信徒残魂凝聚的“净痛之环”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
这个由纯粹痛苦构成的投影，是它们的天敌。
光环之上，那句“苦尽甘来，静即归宿”的血字开始剧烈闪烁，散发出更加冰冷、死寂的净化之力，试图将这尊“痛魂”抹去。
然而，痛魂投影只是发出了一声混杂着亿万生灵悲鸣的咆哮，便猛地撞向了净痛之环！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两种截然相反的法则在互相湮灭。
“静”的力量试图让咆哮变得无声，“净”的法则试图让伤痕愈合消失。
但那痛魂投影中的每一份痛苦，都源自一个真实存在过的生命！
它带着主人的执念、不甘与记忆！
农民工的孝子之心、单亲妈妈的护犊之情、老兵的战友之义……这些情感，岂是冰冷的法则能够轻易抹除的？
“啊——”
痛魂投影中，一张苍老的面孔发出凄厉的尖啸，那是那位抗癌十年画家的残影。
他放弃治疗，不是因为不渴望生，而是不愿再拖累家人。
这份深沉的爱与痛，化作最锋利的矛，狠狠刺入了净痛之环的环体！
咔嚓！
坚不可摧的净痛之环，竟出现了一丝裂痕！
紧接着，千万张面孔，千万种痛苦，化作千万道利刃，前赴后继地冲了上去！
净痛之环剧烈震颤，其上的血字开始崩溃、消散。
束缚在小墨身上的压力骤然一轻，它闷哼一声，那座已经崩裂大半的“痛忆之桥”竟奇迹般地停止了瓦解，甚至在痛魂投影的庇护下，开始缓慢地自我修复！
桥的另一端，地核中心那尊背生黑棘的巨大残骸，腐烂的眼眶中，那两点幽光猛地亮起。
它能感觉到，那股熟悉又陌生的“痛”，正在以前所未有的姿态回归。
它缓缓抬起那只遮天蔽日的右手，似乎想要触碰什么。
直播信号在这一刻终于完全恢复。
全国的观众，御兽司的专家，以及苏白自己，都清晰地看到了那惊世骇俗的一幕。
那尊远古残骸的巨掌掌心，一道牙印疤痕清晰可见。
那疤痕的形状、弧度、深浅，甚至连边缘最细微的磨损痕迹……
都与苏白刚刚抚摸过的小墨下颌处，那道幼年时啃石头留下的牙印，一模一样！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等一下，我眼花了吗？
那只巨兽手上的疤，怎么和崽崽的牙印一样？】
【不是一样，是完全一致！
连缺口的位置都分毫不差！
这他妈是跨越时空的亲子鉴定？】
【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底；一个这么小，一个那么大……这怎么可能？
巧合？】
【巧合个屁！
世界上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树叶，更不可能有两道完全相同的牙印疤痕！
这绝对不是巧合！】
弹幕彻底疯了。
这个发现，比刚才召唤痛魂投影还要颠覆所有人的认知。
苏白也愣住了，他下意识地看向身边的小墨，又抬头看向屏幕中那巨大的掌心印记，脑子里一片空白。
一个荒谬到极点的念头，不受控制地疯长出来。
而就在所有人都被这道神秘牙印吸引时，御兽司地核共振厅里，叶寒像是被电流击中般猛地从椅子上弹起，双眼赤红地扑到主控台前。
“放大！立刻放大那道牙印的所有细节特征！”他的声音因极度的震惊而嘶哑变形，“快！把它录入为最高优先级的生物特征图谱！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