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昨天打的电话，说是要给我介绍几个青年才俊。”
沈瑶撇了撇嘴，语气里满是嘲讽，“我猜还是李夫人撺掇的，不死心。”
程昱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俊朗的脸上写满了不悦：
“别去了，那帮人没安好心，明显是鸿门宴。”
“去，为什么不去？”
沈瑶眼中闪过一丝狐狸般的狡黠光芒，“正好去探探他们的底，看看他们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
程昱还想再劝，沈瑶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
是一条微信消息，来自林涵菡。
消息内容很简短：【沈师妹，设备项目有了新的进展，方便约个时间见面详谈吗？】
“有意思。”
沈瑶没有避讳，直接把手机屏幕转向程昱，给他看，“你看，李总那边刚叫停谈判，我们这位林师姐就急着找上门了。”
程昱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语气里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紧张：
“别去，这个人不简单，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太危险了。”
“放心吧，”
沈瑶收回手机，纤长的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敲击着回复，“我没那么傻，会带上公司的法务一起去。”
两天后，程氏大厦顶层的会议室。
沈瑶在约定的时间见到了林涵菡。
与上次见面时那个意气风发、眼高于顶的女学霸相比，眼前的林涵菡明显憔悴了许多。
眼下挂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再厚的粉底也遮不住那份疲惫和焦虑。
“沈总。”
林涵菡一开口，就让沈瑶微微扬起了眉。
从“师妹”到“沈总”，一个称呼的改变，已经说明了一切。
两人之间已经隔了可悲的厚壁障了！
林涵菡开门见山，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我们团队，愿意接受程氏之前的报价。”
沈瑶故作惊讶地“啊”了一声，身体向后靠在宽大的皮质座椅里。
姿态放松，却充满了掌控感：
“林师姐，你不是说李总那边给出了更高的价码吗？怎么……”
林涵菡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苦涩的笑容，像是在咀嚼黄连：
“李总那边……出了一些我们无法预料的状况。”
沈瑶与身旁的法务总监不动声色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看来，李总的突然撤资给林涵菡的团队带来了毁灭性的冲击。
否则她不会这么急着回头来找程氏，而且姿态放得这么低。
“这样啊……”
沈瑶拉长了语调，公事公办地说，“林师姐，你也知道，市场瞬息万变。
既然项目已经搁置了一段时间，我们公司内部需要重新进行风险评估。”
林涵菡急了，上半身猛地向前一探：“技术资料都在这里，我们团队没有任何隐瞒！
每一项数据都是真实的！”
沈瑶慢条斯理地拿起那叠厚厚的文件，一页一页地翻看，眼神专注，却翻得极慢。
她在故意拖延时间，她在享受这种掌控一切的感觉。
现在的主动权，完完全全在程氏这边。
越是这个时候，越要沉住气，把对方的底牌全部逼出来。
“这样吧，”
沈瑶终于合上文件，脸上挂着无懈可击的职业微笑，“给我们三天时间。
三天内，我们一定会给你一个明确的答复。”
送走失魂落魄的林涵菡后，法务总监忍不住开口：“沈总监，我们真要接这个烫手山芋？
李总刚扔掉的东西，这里面怕是有坑。”
沈瑶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走到窗边，看着楼下车水马龙。
她太清楚程卫东的作风了，既然李总这个最大的竞争对手已经主动退出，程氏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接盘。
但，绝不会是原来的条件。
果然，当天下午，程卫东就紧急召集了核心团队开会。
沈瑶作为项目负责人，也列席了会议，就坐在程昱的旁边。
“最新消息，”
程卫东环视众人，声音沉稳有力，“文旅地产的相关扶持政策，下周就会正式出台。”
会议室里响起一阵压抑不住的骚动。
这个政策关系到程氏集团未来三年的战略布局，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那李总那边……是什么反应？”一位副总问。
程卫东冷笑一声，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屑：“他现在自顾不暇，哪还有心思管这个。
自己的屁股都快着火了。”
沈瑶悄悄用笔在笔记本上记下了这个信息。
看来，张副局长对李总的敲打，比她想象中还要严厉得多。
连这么重要的政策风向，都让他顾不上了。
“设备项目，可以接。”程卫东的目光转向沈瑶，“但价格，压到原来报价的七成。”
沈瑶立刻点头，声音清脆：“林涵菡团队现在已经走投无路，这个价格，她们应该会接受。”
“不止要压价。”
程卫东眼中闪过一道精光，是商人逐利的本色，“我还有一个条件：
技术团队必须整体并入我们程科新材，所有相关专利，必须无条件全部转让给我们。”
这个条件，相当苛刻！
等于把林涵菡团队辛辛苦苦的研究成果连皮带骨地整个吞掉。
但沈瑶明白，这就是商场的残酷法则。
趁你病，要你命！
会议结束后，程昱特意放慢脚步，和沈瑶一起走出会议室，他拉了拉她的手腕：
“我爸这招够狠的。”
“这才是程董事长一贯的风格。”
沈瑶轻笑，感觉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李总想在背后阴我们一招。
结果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还把脚砸烂了。”
程昱突然压低声音，凑到她耳边，气息温热：“我爸说，张副局长最近在查衡达的账。”
沈瑶眉梢一挑：“要动李总了？”
“不一定真动，但敲山震虎，足够让他吃不下饭，睡不好觉了。”
程昱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幸灾乐祸。
沈瑶若有所思。
看来，张副局长对李总的敲打，还在继续。
这出戏，越来越好看了。
三天后，林涵菡团队接受了程氏开出的所有条件。
签约仪式办得十分低调。
没有媒体，没有香槟，会议室里只有双方团队成员疲惫的面容。
沈瑶代表程氏集团，在合同上签下自己名字的时候，注意到对面的林涵菡，握着笔的手在微微发抖。
“沈总监，”
签约结束后，林涵菡突然叫住她，眼神复杂，“李总那边……是不是真的出了什么事？”
沈瑶故作惊讶地看着她：“你们不是一直有联系吗？怎么会来问我？”
林涵菡摇了摇头，满脸苦涩：“他突然切断了我们所有的联系。
电话不接，信息不回，连之前承诺的定金都不要了，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沈瑶心中一动。
能让李总这种视财如命的人，连送到嘴边的肥肉、已经付了一半的定金都舍得不要。
看来，张副局长的威慑力，比她想象的还要大得多。
“商场如战场，”
沈瑶淡淡地开口，声音不高不低，却带着一股让人信服的力量，“有些事情，知道得太多，反而不是什么好事。”
林涵菡的脸色变了变，最终什么都没说。
只是点了点头，带着她的团队，默默地离开了。
背影充满了不甘与落寞。
当天晚上，沈瑶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李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