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漪的虚影“看”向赵珺尧,又“看”了看陈嘉诺,最终,那璀璨的银眸定格在赵珺尧身上:“……感应到……你体内……有微弱的……同源血脉……虽稀薄……却是希望……”
“……战神……留有遗孤……冰封于……潭底核心……”
“……吾等力量……已不足以……维持封印……亦无法……庇护神子……”
“……请带她走……离开这片……诅咒之地……”
“……将她……抚养成人……告知她……父母的……荣耀……与……牺牲……”
随着这股意念的传递,潭水中心的银光骤然大量汇聚,形成一个更加耀眼的光团。光团缓缓上升,脱离水面,悬浮在寒漪虚影的面前。银光逐渐内敛,显露出其中的事物——
那是一个被透明玄冰包裹着的婴孩。
婴孩看起来只有数月大小,蜷缩在玄冰之中,如同沉睡。她有着冰雪般晶莹的肌肤,额间一点淡淡的银色神纹,若隐若现。小小的眉眼间,依稀能看出与寒漪虚影相似的轮廓,带着一种天生的高贵与纯净。包裹着她的玄冰并非死物,其中流淌着丝丝缕缕的银光,与整个寒潭,与寒漪的虚影同源同脉。
这就是玄冰战神的遗孤!神子!
所有人都被眼前的一幕震撼了。他们没想到,在这绝地之下,竟然冰封着一位神裔!
寒漪的虚影变得更加透明,她伸出由银光构成的手,轻轻抚摸着那块玄冰,动作充满了无限的爱怜与不舍。那精神波动也变得更加微弱,断断续续:
“……她的名字……叫……‘雪魄’……”
“……以寒潭本源……与吾残念……凝聚的……冰魄之心……可助她……成长……”
一块约莫鸽卵大小、呈水滴状、通体散发着柔和银光与极致寒意的晶体,从寒漪虚影的心口位置缓缓剥离,漂浮起来,融入了包裹着婴孩的玄冰之中,正好落在婴孩小小的胸口位置,如同一个天然的挂坠。
“……拜托……了……”
最后三个字,几乎轻不可闻。寒漪的虚影如同风中残烛,剧烈的闪烁了几下,最终化作点点银色的光屑,纷纷扬扬地洒落,融入了下方的寒潭之中,消失不见。
翻涌的潭水骤然平息,咕噜声停止。那璀璨的银光也迅速黯淡下去,只剩下包裹着婴孩雪魄的玄冰,以及其中那枚“冰魄之心”,还在散发着柔和而稳定的光芒。
冰窟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那块悬浮在半空、散发着微光的玄冰,以及其中沉睡的神婴,无声地诉说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并非幻觉。
一份来自三万年前的重托,一个古老战神血脉的延续,就这样,沉甸甸地落在了他们这群刚刚脱离险境、自身难保的“后来者”肩上。
赵珺尧看着那冰封的婴孩,又看了看身边依旧昏迷,却因银光滋养而气息平稳的陈嘉诺,再环视一圈神色各异的同伴,心中百感交集。
前路,似乎因为这份意外的托付,变得更加沉重,也更加……意义非凡。
未来世界
沈婉悠从一场短暂的浅眠中惊醒,心跳有些失序。她梦到一片冰天雪地,一个看不清面容、却感觉无比亲切的身影在风雪中蹒跚前行,怀中似乎紧紧抱着什么,身后是无穷无尽的黑暗在追逐。
她坐起身,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看向窗外。天色已经蒙蒙亮,城市尚未完全苏醒,只有零星的车灯划过寂静的街道。
那份无形的紧迫感,如同梦魇般缠绕着她,不仅仅来自于现实的官司,更来自于那冥冥之中、仿佛与另一个时空相连的感应。
她拿起床头那本写满了杂乱公式和线条的笔记本,指尖拂过那些扭曲的图形,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无论前方是什么,她都必须走下去。为了眠眠,为了念念,也为了……那个或许正在未知的冰雪之境,背负着沉重使命的身影。
她起身,走向厨房,开始为女儿准备早餐。新的一天,现实的战斗仍在继续。
空间节点秘境中
当寒漪的残念彻底消散,化作点点银芒融归寒潭,仿佛从未出现过。冰窟内那令人心神悸动的磅礴意志也随之褪去,只留下一种空灵而悠远的寂静,如同雪落深谷,万籁俱寂。
唯有那块悬浮在半空、包裹着神婴雪魄的透明玄冰,散发着柔和而恒定的银光,以及其中那枚融入她心口的“冰魄之心”,无声地证明着方才那跨越三万载时光的对话与托付,并非众人的集体幻觉。
空气仿佛凝固了。每个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沉重得超乎想象的责任砸得有些回不过神。
楚沐泽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干涩,发不出声音,只能用手肘碰了碰身边的兄长。楚承泽比他沉稳些,但紧锁的眉头和微微抿起的嘴唇,也暴露了他内心的波涛汹涌。一位远古战神的遗孤?这分量,比之前面对的任何怨灵、任何险境都要沉甸甸得多。
风奕川不知何时已经收起了扑克,他沉默地走到赵珺尧身侧稍后的位置,目光先是扫过那块玄冰,在那沉睡的婴孩脸上停留了一瞬,眼神中掠过一丝极难察觉的柔和,随即又恢复了惯常的冷冽,更加警惕地关注着四周,尤其是那恢复平静却深不见底的寒潭。守护的对象,似乎又多了一个,而且是最为脆弱的一个。
任铭磊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粗犷的脸上带着一种混杂着震惊与肃穆的神情。他挠了挠头,低声道:“乖乖……战神的后人啊……这担子……”后面的话他没说,但那份压力感,每个人都感同身受。
上官子墨从冰岩的阴影中踱步出来,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在那玄冰和其内的冰魄之心上流转了几圈,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评估与算计。“神子……冰魄之心……”他低声自语,嘴角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弧度,“福兮祸之所伏啊。”他看得更远,一位神裔的现世,意味着的不仅仅是责任,更可能引来无法想象的觊觎与灾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