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萧景珩已多方防范,但赵党精心策划的阴谋,终究还是以最猛烈的方式爆发了。
这日清晨,萧景珩如常至礼部衙署视事。尚未坐定,忽见都察院左都御史亲自率领数名御史、以及刑部官员,面色冷峻地直入礼部大堂,手持公文,声言奉旨查案!
“靖安侯萧景珩接旨!”左都御史展开一卷黄绫,声音冰冷,“陛下口谕:近有御史参奏,去岁江南乡试及今岁春闱,或有舞弊情弊,着都察院、刑部即行核查。相关官员、士子,皆需配合询问。钦此!”
萧景珩心中一震,面色却沉静如水,躬身接旨:“臣萧景珩,遵旨。” 该来的,终于来了。而且,对方将去岁江南乡试与本次春闱捆绑在一起,显然是要扩大打击面,制造更严重的“系统性舞弊”假象。
左都御史收起公文,目光锐利地看向萧景珩:“靖安侯,奉旨办案,多有得罪。请侯爷暂且留步礼部,配合调查。另外,需请侯爷交出春闱所有中式朱卷及誊录底册,以供核对笔迹、查验关节!”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核查朱卷和底册,这是要直接从考试核心环节寻找“证据”!所谓“关节”,即考生与考官约定的暗号,一旦被“查出”,便是铁证!
萧景珩心中冷笑,知道对方必是做好了伪造“证据”的准备。他坦然道:“朱卷与底册,皆封存于礼部档案库,有专人看管,钥匙由本部堂官共掌。本官这就命人取来,移交都察院。只是,此乃科场核心机密,关系无数士子前程,还请左都御史务必谨慎保管,核查过程亦需有第三方见证,以示公允。”
“那是自然。”左都御史面无表情。
就在礼部这边被突然调查的同时,更惊人的消息接连传来:
一名叫孙志远的今科三甲同进士,竟在都察院门前击鼓鸣冤,状告靖安侯萧景珩!声称春闱前,他曾通过中间人向萧景珩行贿五千两白银,萧景珩收受贿赂后,在其试卷上做了暗记,使其得以高中!孙志远还呈上了所谓的“贿银”来源的账册片段和一份据称是萧景珩亲笔所写、约定了暗记的“密信”!
几乎同时,刑部在江南的人也“查出”,去岁乡试一名主考官的遗物中,有书信提及受萧景珩家人请托,关照某位考生,并附有“谢仪”!
人证孙志远、物证密信、账册、江南书信俱全,矛头直指萧景珩!消息像野火般烧遍京师,朝野震动!先前关于萧景珩的种种流言,此刻仿佛都成了“先见之明”!
赵党此番出手,可谓雷霆万钧,计划周密。他们选择了萧景珩刚刚经历琼林宴风波、最为敏感的时刻,联合都察院、刑部同时发难,制造出“铁证如山”的假象,意图一举将萧景珩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萧景珩立刻被变相软禁在礼部值房,不得随意出入。靖安侯府也被刑部派兵看守,名为保护现场,实为搜查证据。一时间,乌云压城,萧景珩处境岌岌可危。
元景帝闻奏,龙颜大怒,却并未立刻下旨处置萧景珩,而是下令三司会审,严查此案!显然,皇帝虽然震怒,但并未全然相信赵党的一面之词,仍给了萧景珩一个辩白的机会。
然而,机会渺茫。人证物证似乎都对萧景珩极其不利。他身处风暴中心,与外界的联系几乎被切断。唯一的希望,在于他事先安插的暗棋,以及那些相信他为人、愿意在此刻伸出援手的力量,能否在极其不利的条件下,帮他揭开这场精心策划的构陷之谜。
萧景珩独坐于被看守的值房内,窗外是阴沉的天色。他抚摸着袖中那枚温润的玉佩,眼中没有恐惧,只有冰冷的锐利和决绝。赵崇明,你终于图穷匕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