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恩说研发进入“快车道”的时候，姑苏破穹还以为这老兄终于学会用比喻了。结果第二天去研发部转了一圈，他才明白——那根本不是快车道，是火箭推进轨道。
整个研发部大楼，现在一天二十四小时亮着灯。走廊里永远有人在跑，手里要么抱着数据板，要么拎着样品箱。实验室的门开开合合，传出来的动静五花八门：这边是剑吟清越，那边是元素嗡鸣，偶尔还夹杂着科恩团队“三、二、一——点火！”的吼声，紧接着就是一阵闷响，然后欢呼或者哀嚎。
姑苏破穹站在大厅中央，感觉自己像走错了片场。
“盟主！”科恩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钻出来，头发乱得像鸟窝，但眼睛亮得吓人，“第四代灵能核心的样机出来了！能量转化率比第三代又提升了八个百分点！”
“又提升？”姑苏破穹接过他递过来的数据板，上面密密麻麻的曲线和参数看得他眼晕，“这才几天？”
“五天！就五天！”科恩激动得手舞足蹈，“星髓晶的纯度太高了，而且我们发现先天灵液不光能冷却，还能优化能量传导路径——这么说吧，以前能量在回路里跑得像老太太逛菜市场，现在？现在那是百米冲刺！”
姑苏破穹看着数据板上那个“98.7%”的转化率，心里有点发虚：“这……这快到头了吧？”
“早着呢！”科恩抢回数据板，“剑尊那边昨天送来了新的阵法优化方案，梅林法师也提供了最新版的稳定符文。我们打算把这三者融合，做第五代——理论上转化率能破九十九！”
“……你们先稳一稳。”姑苏破穹按住他肩膀，“把第四代量产了再说，别老想着搞大新闻。”
“已经在量产了！”科恩嘿嘿笑，“生产线全开，一天能出三十个。就是原材料消耗有点大，星髓晶的库存……降得有点快。”
姑苏破穹心里咯噔一下：“多快？”
“按这个速度，最多三个月就能把现有的晶石矿挖空。”科恩顿了顿，赶紧补充，“当然，秘境深处应该还有矿脉，但需要时间勘探……”
三个月。
姑苏破穹揉了揉太阳穴。这感觉就像刚中了彩票，正美滋滋规划怎么花呢，突然有人告诉你这钱三个月后过期。
“勘探队派了吗？”
“派了，雷豹亲自带队，昨天进的秘境深处。”科恩说，“就是……就是灵脉意志好像不太高兴，说我们挖得太快，把它的‘床’都挖松了。”
姑苏破穹嘴角抽了抽：“那你没哄哄？”
“哄了！我让妖族那边连夜赶工做了个水晶摇床送进去，还镶了会发光的珠子。”科恩一脸无辜，“结果它说摇床太硬，不如原来的石头床舒服……”
得，这是伺候小祖宗呢。
“行吧，我去看看。”姑苏破穹转身往外走，“你也别太拼了，该睡还是得睡。”
“睡什么睡！”科恩在他身后喊，“第五代还在等我呢！”
……
传送阵亮起，再睁眼就是秘境。
姑苏破穹刚踏出来，就被眼前的景象震了一下。
矿洞深处被扩宽了好几倍——雷豹那家伙干活是真实在，说勘探就直接上大工程。现在这里像个小型基地，妖族修士们正忙着架设勘探设备，各种仪器嘀嘀嘀响个不停。
灵脉意志……哦，那团光雾正蔫蔫地趴在一块星髓晶上，传递过来的念头透着委屈：
[……挖挖挖……家要没了……]
“谁说的。”姑苏破穹走过去，从储物戒里掏出一串夜光晶石手链——这是前两天林婉儿闲着没事做的，准备当小礼物送人，现在正好派上用场，“你看，新玩具。”
光雾团子飘起来，绕着那串手链转了两圈，最后小心翼翼地“戴”在自己身上——虽然它没手没脚，但光雾能变形，愣是给自己凹了个戴手链的造型。
[……亮亮的……]心情似乎好了点。
“这才对嘛。”姑苏破穹蹲下身，尽量让自己和它平视，“我们不是要挖空你家，是想帮你看看家里到底有多少宝贝。看清楚了，以后就知道该怎么保护了，对不对？”
团子思考了一会儿：[……真的？]
“真的。”姑苏破穹指指那些勘探仪器，“那些东西不挖矿，只是看看。挖矿的还在外面，没我同意他们进不来。”
这话半真半假。勘探确实是为了找新矿脉，但找到了肯定还是要挖的——不过这话现在不能说。
团子似乎被说服了，飘到他肩上蹭了蹭：[……那你陪我玩……]
“行，陪你玩。”姑苏破穹站起身，“想玩什么？”
[……捉迷藏……]
“……在这儿？”
[……嗯……]
姑苏破穹看着这布满晶石和灵液的矿洞，再看看那团能随时融入任何角落的光雾，突然觉得这游戏对自己不太友好。
但他还是答应了。
结果就是，接下来半个时辰，堂堂万界联盟盟主，在矿洞里上蹿下跳，追着一团光雾到处跑。妖族修士们想笑不敢笑，憋得肩膀直抖。
最后团子玩累了，趴回那块星髓晶上，满足地传来一个念头：[……开心……送你……]
一块巴掌大的星髓晶凭空出现在姑苏破穹手里。
品质比之前见过的任何一块都要好，晶体内流转的能量已经浓郁到快要液化的程度。
“这是……”
[……床底下……最亮的……]团子翻了个身，[……不许告诉别人……]
姑苏破穹握着那块晶石，心里五味杂陈。
这小家伙，其实什么都懂吧？
……
从秘境出来，刚回到中枢界，林婉儿就找过来了。
“永恒之花的试点名单拟好了。”她递过来一份玉简，“第一批选了三十人，十个来自咱们的老班底，十个从归附宇宙里挑的好苗子，还有十个……给了阿议那边。”
姑苏破穹接过玉简扫了一眼，名单排得挺讲究，既照顾了各方情绪，又确实都是潜力股。
“资源准备够吗？”
“够是够，就是……”林婉儿犹豫了一下，“秘境那边的先天灵液消耗得有点快。育种、催熟、维持花开，每个环节都需要。按现在的用量，库存可能撑不到下一批花成熟。”
又是资源问题。
姑苏破穹叹了口气：“星髓晶也是，科恩说照这个速度挖，三个月就见底。”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
“其实，”林婉儿轻声说，“咱们是不是……发展得太快了？”
“快吗？”姑苏破穹苦笑，“我倒觉得还不够快。你看看星图上那三百多个光点，哪个不是发展了成千上万年？咱们这才哪到哪。”
“可是资源跟不上啊。”
“那就开源节流。”姑苏破穹敲了敲桌子，“开源，让勘探队抓紧找新矿脉；节流，让研发部优化能耗，别老想着突破极限，先把现有的东西用扎实了。”
他顿了顿，又说：“还有，咱们不能只盯着秘境。诸天万界这么大，能挖矿的地方多了去了，派人出去找，找着了就标记下来，以后慢慢开发。”
林婉儿点头：“那我让天玄子前辈组织一支探索队？”
“行，但要低调。”姑苏破穹叮嘱，“别大张旗鼓的，咱们现在还没到能满世界张扬的时候。”
正说着，雷豹回来了。
一身灰，满脸土，但眼睛贼亮：“盟主！找到了！新矿脉！”
姑苏破穹一愣：“这么快？”
“快？我都觉得慢了！”雷豹灌了一大口水，“秘境深处有条天然隧道，往里走了大概五百里，豁，那场面——整个洞穴都是星髓晶，墙上地上天花板上，跟进了水晶宫似的！就是……就是有点小麻烦。”
“什么麻烦？”
“那儿住着一窝‘星髓虫’。”雷豹比划着，“长得像水晶做的蜈蚣，巴掌大一只，专门啃星髓晶为生。数量多得吓人，我一刀下去能劈死七八只，但后面哗啦啦又涌出来几百只。”
姑苏破穹皱眉：“实力怎么样？”
“不高，单个也就凝元境水平。”雷豹说，“但架不住数量多啊，而且牙口贼好，我的战甲都被啃了几个印子。”
这倒是个新问题。
矿脉有守护生物不稀奇，但这种以矿脉为食的虫群……处理起来确实麻烦。杀光吧，可能破坏生态；不杀吧，它们能把矿脉啃秃噜皮。
“先封锁那片区域，别让虫群扩散。”姑苏破穹想了想，“我去问问灵脉意志，看它知不知道这事儿。”
……
再次进秘境，把星髓虫的情况一说，光雾团子立刻炸毛了。
[……小偷！坏虫子！偷吃我的亮亮！]
“你早知道？”
[……知道……赶不走……太多了……]团子委屈巴巴地飘着，[……以前试过……它们躲起来……等我忘了……又出来偷……]
敢情是历史遗留问题。
姑苏破穹乐了：“那咱们合作一把？你告诉我虫巢在哪儿，我去把它们收拾了，挖出来的晶石分你……一成？”
[……三成！]
“两成，不能再多了。”
[……成交！]
团子欢快地晃了晃身子，一道金光射入姑苏破穹眉心——是那片新矿脉的详细地图，连虫巢位置都标得清清楚楚。
拿着地图出来，姑苏破穹看着等在外面的雷豹和林婉儿，咧嘴一笑：
“走吧，干活去。”
“这次咱们得……除个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