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还是疼。
《神照经》那丝微薄的内息,像寒冬里呵出的一口暖气,勉强护着心脉,温养着伤口,但离修复这身破烂远着呢。每一次试图挪动身体,胸口那塌陷下去的骨头还是发出无声的抗议,扯得他龇牙咧嘴——虽然他现在连咧嘴的力气都没多少。
能动弹的,大概只有胳膊和手了。还得是小幅度的。
躺在这鬼地方等死不是办法。金疮药止了血,《神照经》吊着命,但光靠这点内力自愈,怕是没等伤好就先饿死冻死了。他需要更有力的东西,能立刻转化成生存资本的东西。
他的意识再次沉入那片空间。
略过那温暖的金色符号(那是细水长流的根基,急不来),直接投向那几个悬浮着的、散发着阴冷血腥气息的血色刀影。
《血刀刀法》碎片。
光是意念触及,一股子狠厉、刁钻、邪异的意味就扑面而来,像是毒蛇的信子,冰凉又危险。这玩意,跟中正平和的《神照经》完全是两个极端。
但此刻,他需要的不是平和,是狠劲!是能够撕开猎物喉咙、能逼退危险的凌厉!
练!
他集中精神,触碰那几个血色刀影。
嗡!
一股冰冷暴戾的信息流瞬间冲入意识!不再是《神照经》那种温和的感悟,而是如同强行灌入般,烙下了三式极其诡异狠辣的刀法!
第一式,像是从极其刁钻的角度反手撩起,专攻下阴、小腹等脆弱之处,阴毒无比。 第二式,则是借着身形的诡异扭动,骗过对方视线,刀走偏锋,疾刺腰肋。 第三式,最为狠辣,像是舍身扑击,以伤换命,刀光直取脖颈,带着一股子同归于尽的决绝。
没有名字,没有心法,只有最纯粹、最原始的杀戮技巧。每一式都精简到了极致,没有任何多余的花哨,目的只有一个:用最快的速度、最诡异的角度、造成最大的伤害。
这他妈才是真正用来搏命的东西!
秦天看得心惊肉跳,却又忍不住热血沸腾。这刀法,太对他现在的心境了!绝境求生,要的就是这种不管不顾的狠劲!
他下意识地就想抬手比划,结果胸口一阵剧痛,差点没把他送走。
“嘶…”他倒抽一口凉气,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不行,身体根本不允许做大动作。
但就这么干看着?
他咬着牙,忍着痛,开始尝试…意念演练。
反正动不了,就在脑子里练!
他闭上眼睛(虽然一直闭着),全副心神都沉浸在那三式刀法之中。在脑海里,他想象着自己手握匕首(猎刀还在身边雪地里插着),一遍又一遍地模拟那三个动作。
角度…再刁钻一点… 发力…更突然一些… 脚步…虽然现在没脚,但步伐的配合很重要… 虚实结合…对,骗过对方…
现代搏击的记忆碎片也开始融入进来。那些关于人体弱点、发力技巧、心理博弈的知识,与这三式纯粹的古代杀人技相互印证、融合。
这一式撩阴,如果结合现代擒拿中的近身发力技巧,会不会更隐蔽? 这一式刺肋,角度可以更毒,避开肋骨,直接捅肾脏? 这一式舍身击,未必真要同归于尽,是否可以借助地形,一击即退?
他像一块贪婪的海绵,疯狂吸收、拆解、重组着这些知识。
没有老师,没有对手,只有死亡的压力和求生的本能作为最好的催化剂。
在脑海中,他“看”到自己握着刀,时而如毒蛇出洞,诡异迅捷;时而如疯虎扑食,暴烈凶狠。每一个细节都被反复推敲,每一个角度都力求完美。
光想还不够。
他的手,那只能勉强动弹的右手,开始无意识地在冰冷的雪地上微微划动。手指蜷缩,仿佛虚握着无形的刀柄,极其轻微地、颤抖地,模仿着脑海中那刁钻的角度。
动作幅度小得可怜,更像是在抽搐。
但就在这细微的动弹中,肌肉的记忆开始一点点形成。那狠辣的“意”,正透过意念的千次万次锤炼,和这微不足道的物理动作,缓慢地渗透进他的神经,他的骨髓。
不知过了多久,他感到一阵精神上的疲惫,才从那种忘我的推演中脱离出来。
虽然身体依旧重伤动弹不得,但他感觉不一样了。
那三式血刀刀法,已经不再是陌生的信息,而是仿佛锤炼了千百遍一样,深深地刻进了他的本能里。他甚至能想象出,一旦身体恢复,握住真正的刀时,会爆发出何等凌厉诡异的攻势。
这刀法,残缺,狠毒,上不得台面。
但…
“真他娘的…适合杀人…”他在心里喃喃自语,带着一丝疲惫,一丝冰冷,还有一丝终于掌握了某种力量的笃定。
这不是用来比武的技艺,这是用来在绝境中撕开一条血路的兽性。
现代搏击的理性分析,狩猎积累的耐心与时机把握,再加上这血刀刀法的狠辣诡异…
一种专属于他秦天(和张辰)的、纯粹为了生存而存在的战斗风格,正在这濒死的绝境中,悄然萌芽。
凌厉,而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