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主的担子,远比统率一屯时要繁杂沉重。人员名册、粮饷发放、器械维护、日常操练、营区防务……千头万绪,如同无形的蛛网,将秦天缠绕其中。他白日里处理军务,监督操练,夜晚则雷打不动地修炼《混元功》与《神行百变》,内力在稳步精进,身法也愈发纯熟。
新接手的营队,在经过初期的整肃和磨合后,总算是有了些规矩,不再是之前那盘散沙的模样。石柱、猴三等人担任基层军官,起到了很好的稳定作用。但秦天很清楚,这五百人中,真正能让他如臂指使的核心,依旧是最早跟随他的那几十个老弟兄。其余人,更多是慑于他的实力和军法,或是出于对军功赏赐的渴望而服从。
这种微妙的平衡,需要持续的实力和功绩来维系。
这日傍晚,结束了例行的巡营,秦天独自一人登上营区旁一处地势稍高的小土丘。这里视野开阔,可以俯瞰大半个营区以及远处连绵的山峦。夕阳将他的身影拉得老长,精铁甲胄染上了一层暖昧的橘红色。
他习惯性地运转内力,双耳微动,捕捉着风中传来的各种声音——士卒的交谈、炊事的动静、战马的嘶鸣,乃至更远处山林间的鸟叫虫鸣。七品武者的敏锐感知,让他能从中分辨出许多常人无法察觉的细节。
起初,一切如常。
但渐渐地,一种极其细微的、若有若无的违和感,如同水底暗流,悄然浮现。
是视线。
有一道目光,似乎落在他身上,或者说,在观察着他所在的这片营区。这道目光不同于普通士卒好奇或敬畏的注视,它更冷,更沉,更…具有穿透性,仿佛要剥开他这身五百主的甲胄,窥探其下的本质。
秦天眉头微蹙,不动声色地调整了站姿,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可能藏匿视线来源的方向——营区外的树林、远处起伏的丘陵、甚至是更远的山隘。以他如今的目力,若是有韩军探子潜伏,很难完全避开他的探查。
然而,一无所获。那道目光的主人极其谨慎,或者说,极其擅长隐匿。
是错觉?连日处理军务带来的疲惫?
秦天微微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融合记忆带来的强大精神力,以及多次生死搏杀锤炼出的直觉,都告诉他,这绝非错觉。
接下来的几天,他刻意留了心。那道被窥视的感觉时断时续,出现的时间、地点都毫无规律可言。有时在他操练士卒时,有时在他独自修炼后,有时甚至在他深夜处理文书时。对方像是一个极有耐心的猎人,又或者,只是一个冷漠的记录者。
他尝试过几次反追踪。凭借《神行百变》的卓绝轻功,他如同鬼魅般潜入疑似目光来源的区域,但每次都是晚了一步。对方似乎总能提前察觉到他的意图,在他抵达之前便已悄然远遁,不留任何痕迹。没有脚印,没有气息残留,干净得令人心悸。
这绝不是普通韩军探子能做到的!韩军探子再精锐,也难免会留下些蛛丝马迹,而且他们的目标通常是军营布防、兵力调动等军事情报,不会如此执着地、带着某种审视意味地盯住他一个五百主。
难道是自己升迁太快,引起了军中某些人的忌惮和暗中调查?秦天也曾闪过这个念头。但很快又被他否定。军中倾轧固然存在,但手法通常更为直接或隐晦,不会如此…专业和诡异。
这种如芒在背的感觉,让他心生警惕。他身上的秘密太多了。《混元功》、《神行百变》、《药王神篇》、金丝甲、霹雳雷火弹……任何一样泄露出去,都足以引来杀身之祸。
这天夜里,他处理完军务,屏退左右,在军帐中缓缓运转内力,试图平复心绪。脑海中,却不自觉地回想起融合记忆里,关于这个世界的一些模糊信息——一个笼罩在七国阴影之下,神秘而强大的组织,罗网。
天罗地网,无孔不入。
据说他们眼线遍布天下,搜集情报,执行暗杀,渗透朝野。其成员行踪诡秘,手段狠辣,实力高深莫测。
“罗网……”秦天低声咀嚼着这两个字,眼神变得无比锐利。
难道,自己已经被这个恐怖的组织注意到了?是因为鹰嘴岩的突破?还是迂回敌后的奇功?或者……是自己动用系统穿梭时,引起了某些无法理解的能量波动,被这些潜藏在暗处的存在捕捉到了异常?
可能性很多,但都无法证实。
这种敌暗我明,被人暗中窥伺却无法揪出对方的感觉,极其糟糕。仿佛自己成了一张蛛网上的飞虫,看似自由,实则一举一动都落在某个未知存在的眼中。
他走到帐边,掀开一道缝隙,望向外面沉沉的夜色。寒风灌入,带着刺骨的凉意。
无论对方是谁,是罗网也好,是其他神秘势力也罢,这都给他敲响了警钟。
实力!他还需要更强的实力!不仅仅是武道境界,还有势力,以及……对隐藏在水面下的危险的认知和应对能力。
他轻轻按了按胸口,那里贴身藏着金丝甲和一枚霹雳雷火弹。这些底牌,或许能在关键时刻保命,但若真被罗网那样的组织盯上,恐怕还远远不够。
“看来,得更加小心了。”秦天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冷冽的光芒。
他回到案前,拿起那本《药王神篇·基础卷》,目光落在记载毒术的篇章上。有些东西,是时候更深入地研究一下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既然有人喜欢藏在暗处,那他也不介意,多准备一些来自阴影中的回礼。
夜色愈发深沉,军营渐渐沉寂。唯有秦天军帐中的灯火,久久未熄。那若有若无的窥视感,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逼迫着他不敢有丝毫懈怠。
罗网的阴影,已悄然投下。虽然只是初窥端倪,但命运的齿轮,似乎已经开始向着更加凶险的方向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