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笼罩下的太行山后山。
一处戒备森严的秘密武器测试场，灯火如昼。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紧张到令人窒息的气息。
现场所有人，无论是陈更、李云龙这样的高级将领，还是周平、钱秉文、万尼科夫等顶尖专家，都不约而同地屏住呼吸。
心脏狂跳。
目光死死地聚焦在靶场中央。
那里，一头披着黄绿迷彩的钢铁巨兽——“太行-虎”01号试验车，静静地趴伏着。
它的前方，一千米开外。
一门同样崭新、散发着德意志工业寒意的88毫米高射炮，已扬起修长而致命的炮管。
黑洞洞的炮口，正遥遥指向“太行-虎”的正面。
重炮团团长王承柱，亲自操作着这门他视作“神矛”的88炮。
手心已被汗水浸湿。
炮膛内，已装填一发足以让任何装甲目标胆寒的“礼物”——
兵工厂最新研制、弹芯由高密度钨合金打造的特种穿甲弹。
矛与盾的终极对决，一触即发。
“林老弟，你……你这是来真的？”
李云龙的喉咙发干。
他看着远处那台威风凛凛的“太行-虎”，心疼得像刀割。
那是他的坦克！
是他梦寐以求的宝贝！
诞生还不到一个小时，热乎气都还没散。
林川竟然要用根据地威力最大的穿甲炮，去轰自己的宝贝？
这哪里是测试，这简直是败家！
“万一……万一给打坏了怎么办？这玩意儿金贵着呢！“
”为了它，老子连仗都不打了，连夜从保定跑回来！“
”你现在要当着我的面，把它给毁了？”
李云龙急得直跳脚，恨不得冲上去抱住炮管。
周围的将领和专家们，也都面露忧色。
特别是苏联武器装备人民委员万尼科夫。
他的脸色已变得铁青。
作为资深军工专家，他对德制88毫米高射炮的威力再清楚不过。
在西班牙战场，这门炮作为“坦克开罐器”的恐怖实力已被证实。
一千米距离，足以击穿当时世界上任何一种坦克的正面装甲。
而林川的这台“太行-虎”，尽管外观威猛，装甲也厚得惊人。
但它毕竟是初次下线的新兵。
用一门成熟、久经战阵的“神矛”，去攻击一面未经实战检验的“新盾”。
在万尼科夫看来，结果毫无悬念。
他几乎已预见到，下一秒，那台凝聚无数人心血的钢铁巨兽，会被一炮贯穿，化作一堆燃烧的废铁。
制造的精密零件，可能就此打了水漂。
万尼科夫的心在滴血。
“总指挥，要不……咱们换个靶子？用缴获的鬼子坦克试试？”
周平顾问小心翼翼地建议。
“是啊，林总工，这风险太大了。”
钱秉文老先生也附和着。
然而，林川只是平静地摇了摇头。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李云龙那张焦急又充满不舍的脸上。
“老李，我知道你心疼。”
林川的声音平静，却蕴含不容置疑的力量。
“但我们必须这么做。”
“为什么？！”
李云龙不服气地吼道。
“因为，我们不仅要造出武器，更要了解我们的武器！”
林川的眼神，瞬间变得锋利。
“我们必须知道，我们亲手锻造出的这面‘盾’，究竟有多硬！“
”我们必须知道，它在战场上，能为我们的战士，抵挡住何种程度的攻击！”
“这不仅是对坦克本身的测试，更是对我们整个工业体系的终极考验！“
”是对我们的冶金技术、锻压工艺、发动机性能的全面检验！”
“我们不能活在想象里，以为造出了大家伙就天下无敌了。“
”战场，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只有知道了它的极限，才能让我们的坦克兵，活下来！打胜仗！”
林川的这番话，如同一声洪钟，震撼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
李云龙沉默了。
那份因狂喜而略显亢奋的头脑，瞬间清醒。
他明白了。
林川的眼光，永远比他看得更远。
他看到的，不只是一台坦克、一门炮，而是一场战争的胜负，是无数战士的生命！
“我……我明白了。”
李云龙深吸一口气。
他看了一眼远处的“太行-虎”，又看了看林川。
眼神复杂，但最终，还是郑重地点了点头。
“打吧！给老子狠狠地打！要是连自己家的炮都扛不住，那还上个屁的战场！”
李云龙话锋一转，狠狠瞪向王承柱。
“不过丑话说在前头！王承柱，你小子给老子听好了！“
”这一炮，给老子打准了！要是把履带、炮管给打坏了，老子找你算账！”
林川眼神微敛，无声地压制了李云龙。
“是！团长！”
王承柱一个立正，吼声震天。
“好。”
林川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举起信号旗，环视全场，声音陡然拔高。
“‘太行-虎’01号，装甲防护测试，现在开始！”
“目标，车体首上装甲！”
“距离，一千米！”
“弹种，88毫米钨芯穿甲弹！”
“开火！”
随着林川最后两个字落下。
他手中的红色信号旗，猛地挥下！
一千米外，王承柱的眼睛瞬间眯成一条缝。
他几乎与林川的旗语同步，发出了嘶吼！
“放！”
“轰——！！！”
一声与152毫米重炮的低沉截然不同，清脆而尖锐的爆响，猛然炸开！
88毫米高射炮的炮口，喷吐出长长、耀眼的火舌！
那枚承载着所有人希望与恐惧的钨芯穿甲弹，在火药燃气的巨大推动下。
以超过三倍音速的恐怖速度，旋转着，呼啸着，划破夜空。
在空中拉出一道快到难以捕捉的、笔直的死亡直线！
仅仅一秒不到。
“铛——！！！！！”
一声足以刺破耳膜，宛如万吨巨锤敲击古老铜钟的震耳欲聋的金属撞击声，轰然响彻整个山谷！
只见那枚钨芯穿甲弹，不偏不倚。
狠狠地撞在“太行-虎”那厚达一百毫米、带有巨大倾斜角度的正面装甲上！
一团直径超过两米，无比绚烂的巨大火花，在撞击点猛然炸开！
瞬间爆发的刺眼强光，让所有通过望远镜观察的人，眼睛一阵刺痛。
泪水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狂暴的动能，让“太行-虎”那重达四十五吨的庞大车身，猛地向后一震。
宽大的履带在坚实地面上，划出两道深深的沟壑。
随即，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
那枚足以洞穿一切的钨芯穿甲弹，在与那坚不可摧的装甲进行一场原始而暴力的角力之后……
竟被弹飞了！
它像一颗被巨力击中的铁球，以一个诡异的角度，高速旋转着，斜射入天空。
最终消失在远方的夜幕里。
靶场上，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像被施了定身法，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弹……弹开了？
一千米距离，德制88毫米高射炮发射的钨芯穿甲弹，竟然……
被弹开了？！
这……这怎么可能？！
“快！快去看看！”
不知是谁，第一个从巨大的震撼中反应过来，嘶吼出声。
下一秒，所有人疯了一般！
李云龙像一头急于冲锋的猛兽，迈开双腿，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朝着坦克狂奔而去。
陈更、周平、钱秉文、万尼科夫……
所有将领和专家，都扔掉了平日里的矜持和稳重，不顾一切地跟在后面。
他们冲到坦克前，围着那个撞击点。
仿佛在瞻仰一件神迹。
只见那厚重的正面装甲上，出现了一个碗口大小、深约三四公分的恐怖凹陷。
凹陷的周围，油漆已被高温完全烧蚀。
露出了下方泛着幽蓝光泽的、致密无比的合金钢本体。
除了这个凹陷，以及几道闪电般蔓延开来的、极其细微的表面裂纹之外，整块装甲，完好无损！
没有贯穿！
甚至连一丝即将被击穿的迹象都没有！
“天啊……这……这到底是什么钢材？”
苏联冶金专家瓦西里，发出了见鬼般的惊呼。
他颤抖地伸出手，想触摸冰冷的钢板，却被上面残留的惊人热量烫得缩回。
“不可能……这完全超出了我的理解！”
万尼科夫元帅的身体在剧烈颤抖。
他反复念叨着。
他感觉自己几十年建立的，关于装甲与火炮的科学认知，在这一刻，被彻底击碎。
然后被这台坦克的履带，狠狠地碾了过去！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眼前这台由中国人自己设计、自己制造的坦克。
它的正面防御力，已经全面超越他们苏联正在研发的t-34！
甚至，足以媲美德意志那传说中的“虎式”重型坦克！
而完成这一切，他们只用了不到两个月！
这已不是奇迹。
这是……一种更高维度的工业文明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