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意的眼皮开始不受控制地打架,像挂了铅块一样,沉重得抬不起来,脑袋也像安了弹簧一样,一点一点的,频率越来越慢,越来越沉。
他心里还在挣扎:不能睡,许意你不能睡!再坚持一会儿!想想中秋晚会的彩排,想想那些没完成的工作,想想上次的尴尬场景!可身体却完全不听使唤,意识像是被一团棉花裹住,慢慢变得模糊,那些挣扎的念头也渐渐消散在脑海里。
旁边的华星挽早就注意到了他的窘境。从他开始频繁地眨眼睛、打哈欠,到后来脑袋一点一点的,她都看在眼里。
看着他明明困得不行,还在硬撑着的样子,小姑娘忍不住在心里偷偷笑了——许意老师这模样,倒像是个犯了错被老师罚站,却困得快要站不住的小学生,既可怜又可爱。
她能感觉到许意的身体在轻微晃动,脑袋一次次快要靠过来,又被他强撑着抬起来,那模样看着都替他累。
华星挽犹豫了一下,心里有点纠结:主动让他靠过来吧,好像有点太主动了,会不会显得不太好?可不帮他一把,看着他这么难受,又有点不忍心。最终,她还是败给了自己的不忍心,偷偷地将自己的肩膀往许意那边挪了挪,幅度不大,动作也很轻柔,生怕被他发现,却足够让他能舒服地靠过来。
果然,没过多久,“咚”的一声轻响,许意的脑袋就稳稳地靠在了她的肩膀上。那一刻,华星挽的身体瞬间僵住了,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一动也不敢动。
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砰砰砰”的,像揣了一只小兔子,在胸腔里横冲直撞,连带着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脸上的温度也悄悄升高,从脸颊一直红到了耳根,烫得能煎鸡蛋。
她小心翼翼地侧过头,目光落在许意熟睡的侧脸上——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安静地垂着,在眼睑下方投下一小片阴影,随着呼吸轻轻颤动;鼻梁高挺,线条流畅,鼻尖微微泛红;嘴唇微微抿着,带着几分孩子气的倔强,平日里带着几分疏离的清冷感,此刻在睡梦中却显得格外柔和,甚至还有点可爱。
华星挽的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怎么压都压不住,眼角眉梢都染上了藏不住的笑意。这已经是许意老师第二次枕着她的肩膀睡觉了!
第一次是在去沪市的飞机上,她当时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惊扰了他,心里却甜丝丝的,像喝了蜜一样;这一次,虽然还是有点紧张,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开心,像心里揣了一颗甜甜的糖果,慢慢融化开来,甜到了骨子里,连带着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甜滋滋的。
她一动不动地坐着,尽量让自己的肩膀保持平稳,像一座小小的灯塔,为熟睡的许意提供着支撑。
偶尔机身轻微颠簸,她还会下意识地微微调整姿势,用手轻轻扶了扶许意的脑袋,让他靠得更舒服些。旁边的许爸许妈看到这一幕,相视一笑,眼里满是了然的笑意,悄悄拿出手机,调成静音模式,拍下了这温馨的一幕,还互相递了个眼神,那意思分明是:你看,我们就说吧,这俩孩子多般配!打算回去后给儿子留个“证据”,好好调侃他一番。
许意这一觉睡得那叫一个昏天暗地,睡得格外香甜。梦里全是各种旋律和歌词,一会儿是中秋晚会的舞台,聚光灯打在他身上,台下掌声雷动;一会儿是旅行途中的风景,古村落的晨雾、网红店的梅子酒、山间的清风,一一在梦里重现;一会儿又梦见自己在和任贤奇老师讨论歌曲的改编,两人聊得不亦乐乎。整个梦境混乱又热闹,让他完全沉浸其中,忘了时间,忘了地点。
直到机身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广播里响起空姐温柔甜美的提示音:“各位乘客,飞机即将抵达目的地,请您系好安全带,准备降落。感谢您的乘坐,祝您旅途愉快。”
许意猛地惊醒,意识还停留在梦里,迷迷糊糊地坐直身子,揉了揉眼睛,眼神涣散,还没完全缓过神来。
等他彻底清醒过来,看清自己正靠在华星挽的肩膀上,而小姑娘正睁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时,许意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像煮熟的虾子,从脸颊一直红到了脖子根,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完了,又犯错误了!怎么就这么没出息,又睡着了呢?
不过这次,他倒是比上次镇定了不少。没有像上次那样手足无措,语无伦次,只是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耳朵尖红得快要滴血,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几分尴尬:“不好意思啊,我又睡着了,没压着你吧?你肩膀没事儿吧?”
华星挽连忙摇摇头,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声音软软的:“没事儿没事儿,一点都不重,我挺好的,你不用太在意。”
其实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她的肩膀早就有些酸了,甚至有点发麻,动一下都觉得僵硬。但看着许意不好意思的模样,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她怎么忍心说出来呢?能让他舒舒服服地睡一觉,缓解一下旅途的疲惫,这点酸痛根本不算什么。
许意还是有些过意不去,皱着眉头,一脸愧疚地说:“下次我一定定个闹钟,或者多喝几杯咖啡,绝对不再睡着了,再也不会压着你了。”
华星挽听了,忍不住笑出了声,那笑声清脆悦耳,像风铃在风中晃动:“没关系的许意老师,坐飞机本来就容易困,尤其是长途飞行,睡着了也很正常呀,你不用这么自责。”
说话间,飞机已经平稳降落,在跑道上滑行片刻后,缓缓停了下来。机舱里的乘客们陆续解开安全带,收拾好行李,排着队准备下飞机。许意跟在华星挽身后,手里还帮她提着一个小小的登机箱,心里却还在暗自懊恼:怎么就这么没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