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是梁王殿下,‘天下第二’的义子!没错,梁王殿下的名讳就是‘天下第二’,并非什么称谓。”
“而且,单论人族地界上各方豪强的个人武勇与势力,他也确实称得上是......嗯,那个位置。”
小五指了指天,意思不言而喻。
他继续小声科普:“英雄您可能不知,这位天下第二王爷,座下共有四名义子,赐名‘风、林、火、山’四字。这第二阳炎,本是其第三义子,赐名‘火’,但因为近些年在边事和镇压江湖势力上表现抢眼,战功卓着,已经有隐隐超越其他三位,成为四义子之首的趋势了。他如今掌管龙武军最多,权势熏天,自然排场大。”
“风、林、火、山......倒是挺有意境的名字。”叶洛回想起校场上第二阳炎那侵略如火的刀法,点了点头。
“切......意境是有了,不过是拉大旗作虎皮罢了。”
小五却撇撇嘴,语气带着几分不以为然,“这四位义子啊,与他们那位义父的脾气秉性可以说是一模一样,表面上是恭顺于人族大义,听从周大将军号令。但背地里嘛......嘿嘿,可是各有各的心思,各有各的算盘呢。依我小五看,还不如我爹娘给我取的这名字,干净利落,透着实在!”
两人说话间,已深入桃林。
此处桃花开得正盛,落英缤纷,香气袭人。
小五放缓了脚步,示意叶洛接近。
“那他这次来,是专程帮梁王抢夺那‘圣人剑柄’的?”
叶洛走到他身边站定,目光扫视着桃林深处隐约可见的人影。
“正是!梁王对这东西,可是志在必得。”
小五一边踮着脚四处张望,寻找着合适的落脚观察点,嘴里却不停,“只是,圣人留下来的这些好东西,念着的又何止他梁王府一家?”
“刚刚在监官府,英雄你也看到了,他们已经跟晋王独孤业那边的人杠上了,那个杨焕,可不是易与之辈。”
他撇了撇嘴:
“那杨焕先生,别看他一副文人模样,手无缚鸡之力,可最是擅长鼓动唇舌,说些漂亮话,做些表面功夫。哄得那些不明就里的江湖好汉们,到时候都偏向他们晋王府些。”
“我看啊,单论这争抢人心的手段,梁王那边一根筋的第二将军,怕是讨不到半分好处咯。”
“也未必。”
叶洛思考了片刻,摇了摇头。
“哦?英雄有何高见?”
小五饶有兴致地转过头,看向叶洛。
叶洛整理了一下思绪,缓缓分析道:“那天下第二虽然也分疆裂土,择地称王,但本人始终坐镇长安,根基深厚,名义上仍尊周大将军。”
“加上咱们那位周圣主年年四处征战,平定妖族,难免对内部势力的掌控有所疏漏,此消彼长,梁王的威势自然水涨船高。对他而言,这‘圣人剑柄’是锦上添花,有固然好,没有,也无损其根本实力。”
他顿了顿,继续道:“而晋王独孤业则不同,传闻他几乎是白手起家,在北地经营,根基相对浅薄,且自立称王,多少有些‘师出无名’。”
“他更需要这等象征意义巨大的宝物来证明自身‘天命所归’,凝聚人心。所以他必然会拼尽全力去抢,去争。”
“他这一拼命争抢,梁王便不能坐视不理。”
叶洛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但对梁王来说,策略或许并非‘我必须得到’,而更可能是‘不须我有,但求他无’。只要不让剑柄落入晋王之手,或者即使落入,也要让其付出惨重代价,削弱其实力,目的便算达到了。”
“使绊子,搞破坏,总要比自己亲手把事情做成,要简单省力得多,也更容易奏效,你说是也不是?”
“哇!”
小五听完,眼睛瞪得溜圆,忍不住拍了一下大腿,“厉害呀!大哥!您这分析,真是鞭辟入里,智勇双全!小弟佩服,佩服!”
他毫不吝啬地送上赞美之词,脸上的表情也更加热切了。
他确认了一下人群聚集的方向,赶紧在前引路。
“等等,”叶洛跟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叫我什么?”
“嘿嘿!”
小五回过头,脸上堆起讨好的笑容,理所当然地说道:
“大哥在上啊!您就别嫌弃小五我本事小,眼皮子浅了。留个人脉嘛,说不定以后,小弟我还能帮您跑跑腿,探探消息,您呢,也赏小弟一口饭吃,多条路走,总不是坏事,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他在前面嘻嘻哈哈地说着,姿态放得极低,却也将自己的小心思坦白得明明白白。
又是几个兔起鹘落,小五终于在一株繁茂的桃树下稳稳站定,指着前方一片被桃林环抱的空地,压低声音道:
“大哥,咱们到啦!”
叶洛随之停下脚步,目光扫过全场。
空地上聚集的人影比他预想的要少很多,粗略一看,不过十余人,稀稀拉拉地或站或坐,彼此间保持着微妙的距离。
看样子,能收到那封“英雄帖”并敢于前来的,确实都是自恃有几分本领、能称得上“豪杰”的江湖人,数量并不多。
小五朝叶洛拱拱手,告罪一声,便猫着腰,一溜烟朝着他之前依附的那位“周大哥”几人的小圈子跑去。
叶洛也不阻拦,自顾自地寻了棵偏僻但视野尚可的老桃树,背靠着粗糙的树干,看似随意地站着,实则已悄然凝神,将五感提升到极致,捕捉着场内纷杂的声息。
首先传入耳中的,正是那位周大哥故作沉痛的声音。
他怀抱长剑,眉头紧锁,对着身旁一位手持拂尘的老尼姑和另外两名劲装汉子叹道:
“唉!那落叶恶贼,本名一叶知秋,说起来,原与我也算是旧相识了!当年他以儒家君子身份,风头无两地去参加那‘十相之智’的遴选,本是志在必得,谁曾想竟名落孙山。我当时见他失意,还好言宽慰过他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