颈口处,那些暗红粘稠的砂砾不再是缓慢流淌,而是仿佛被一股无形的洪流裹挟着,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倾泻而下!只是短短一两次呼吸的时间,上方那厚重粘滞的暗红砂砾竟然肉眼可见地减少了接近三分之一!这种缩减幅度远超以往任何一次!
【滴!侦测到宿主成功完成超高精度、高复杂性侧写,完美解读极端异常且隐蔽性极强的行为动机链,精准锁定其核心心理驱动及行为模式,并直接引导战术单位完成对高危目标(具备潜在不可控风险)的有效控制与关键证据固定。判定:大幅消除潜在重大不确定性风险及由其可能引发的连锁负面时空扰动。能量结算:巨额!】
【回溯冷却时限大幅缩减:3年7个月!】
【当前回溯冷却倒计时:5年0个月16天11小时…】
冰冷的提示音在陈默脑中回荡,却带着一种近乎激昂的调子。
陈默脚下半步,稳住身形。大幅缩减!三年七个月!
是因为这次侧写的难度极高,对象心理极端异常且行为模式极其隐秘,成功破解并阻止其可能造成的更大破坏(无论是实际结构破坏还是他理论中那套疯狂“实验”可能引发的未知后果),从而极大地“抚平”了时空中的“褶皱”?
还是因为……在刚才那电光火石的终极推理与信息整合中,他对林震所授“痕迹即语言,行为即动机”的领悟和应用突破了一层无形的屏障,侧写能力的精度与深度达到了一个新的层面,真正触及了洞悉本质的边缘,从而获得了【回溯沙漏】更慷慨的“认可”与“馈赠”?
或许,两者皆有。能力的提升与任务的完美完成,形成了正向循环。
“陈默?没事吧?”李健注意到他瞬间的细微停顿,用手肘碰了碰他,“收队了!这地方邪门,空气也不好。回去得好好审审这疯子,还得跟周教授家属做个交代,案子总算能结了。”
陈默回过神,压下心中的波澜,点了点头。他最后看了一眼那个被铐着、却依旧试图扭动身体想去观察岩壁的吴宏,然后转身,跟在队伍后面,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外走去。积水被搅动,泛起浑浊的涟漪。
钻出狭窄的通道,回到相对宽敞的暗渠主干道,再沿着湿滑的石阶向上攀爬,最终重新呼吸到地面微凉且带着自由流动尘埃味的空气时,东方的天际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派出所的老旧桑塔纳和分局的更多车辆都亮着灯,等候在废弃仓库外的空地上。医护人员对嫌疑人进行了初步检查,确认其生命体征稳定后,将其押上警车。后续的现场彻底封锁、证据链完善、以及专家对岩洞内潜在风险的评估工作,自然由专案组其他成员负责。
回程的路上,车内无人说话。一夜的高度紧张和体力消耗过后,沉重的疲惫如同潮水般席卷了每一个人。
陈默靠在冰凉的车窗上,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逐渐苏醒的城市街景。电线杆、早餐摊、稀疏的早起行人……一切熟悉而平凡。意识深处,那缩减了足足三年七个月的冰冷倒计时数字,如同一个强劲而持续的脉冲,无声地提醒着他刚刚在那个黑暗洞穴里完成的突破。
侧写能力的精进,与沙漏能量的获取,仿佛真的形成了一种微妙而强大的正向循环。他破解的谜题越复杂艰难,消除的潜在风险越巨大,获得的“回报”就越丰厚,而这“回报”又能让他更快地获得下一次提升能力、接近真相的机会……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打破了车内的沉默。陈默拿出来一看,是秦兰发来的短信。
【天都快亮了,忙完了吗?给你留了门,灶上温着小米粥,包子和咸菜在桌上。】
简单平常的一句话,却像这破晓时分透过云层缝隙洒下的微光,带着一种真实而琐碎的人间烟火气息。
陈默沉默地看了几秒,指尖在冰冷的屏幕上方停留了片刻,然后将手机收起,没有回复。
车窗玻璃上,模糊地映出他毫无表情却异常清晰沉静的眼眸,以及眼底深处那一闪而过的、冰冷而古老的青铜色虚影。
老旧的桑塔纳发出轻微的轰鸣,碾过清晨空旷的街道,驶向那栋依旧被灰蓝色晨曦笼罩、等待着它的、位于南城巷弄里的老旧派出所。
后续简报(一周后):
分局案情通报会上,针对“周启明教授被非法侵入住宅及关联事件”已基本查明。嫌疑人真实姓名吴志远,曾为某理工大学地质工程系讲师,数年前因学术观点偏激及行为异常离职。其对明代水利工程,尤其是龙口渠暗涵系统有极度痴迷的个人研究,形成了一套融合历史、地质、物理学的非主流理论体系。
经查,其潜入周教授住宅放置物品,确认为一种试图进行“学术验证”及“挑衅交流”的偏执行为。其对周教授未造成直接人身伤害,周教授死因经法医最终鉴定,确系心脏旧疾突发所致,与吴志远行为无直接因果关系。
在龙口渠地下遗址中起获的各类仪器、样本、笔记等,证实其长期进行非法勘探与监测活动,涉嫌严重危害公共安全(可能影响地下结构稳定)、盗窃(部分样本及古籍)、非法侵入计算机信息系统(篡改周边监控)等多项罪名。因其精神鉴定显示存在偏执状态但具备完全刑事责任能力,已正式批准逮捕,案件移送检察机关。查获的所有“研究成果”已被封存,后续将由相关专业机构进行审慎评估。周教授家属对此结果表示接受。
南城派出所档案室内,陈默将一份关于该案的简要报告归档。副所长老马端着大茶缸晃进来:“哟,咱们的大功臣又在整理战绩呢?分局那边可是把咱们好一顿夸,尤其是你!怎么样,这回没白熬通宵吧?”
陈默合上档案夹,没有回应老马的调侃,只是问道:“马所,近期辖区内还有别的异常报案吗?尤其是涉及老旧地下设施、异常声响或者特殊物品丢失的。”
老马愣了一下,挠了挠没几根头发的脑袋:“咋了?刚破个大案就闲不住了?异常报案?我想想……哦,倒是有个事儿,不过不算报案,就前两天听居委会刘大妈顺嘴提了一句,说她们小区后头那个防空洞,好像最近晚上老是有点怪声音,像是有人敲东西,又不太像……估计是野猫野狗折腾的吧?那地方荒了多少年了都。怎么,你有兴趣?”
陈默的目光投向窗外,远处城市的天际线被阳光照亮。他淡淡应了一句:“先记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