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没进怀柔县城,顺着路边的岔路直接往密云走——他们熟稔警察的言行习惯,一路上遇到零星的盘查,都凭着新换的警服和证件蒙混过去,没露出半点破绽。
到了密云地界,山越来越密,路也渐渐难走,驴车轱辘总卡在石缝里,实在不方便。张贵眼珠一转,提议道:“前面就是镇子,咱们找个财主换匹马。”
几人进了镇,挑了最大的李财主家。
几人连门都没敲,留齐大强在外看顾三匹马和行李,牛虎便带着张贵、王雷进了院子。
李财主正和家里两个长工在马棚边铡草,抬头见进来三个警察,心里“咯噔”一下,暗忖:“这帮王八蛋,准是又来勒索了!”面上却忙堆起笑,迎上前拱了拱手:“几位警官,是哪阵香风把您几位吹来了?快请屋里坐!”
牛虎却没挪步,只开口道:“李乡绅,我们要去密云公干。带着辆驴车、两头驴,这路越走越难行,实在不便。想用这驴车和驴,跟你换马棚里那匹枣红马,你看如何?”
李财主愣了愣——这年头警察竟会跟他“商量”,倒让他有些意外。他忙应道:“您稍等,我去瞧瞧驴和车。”到院外一看,那两头驴个头壮实,驴车也还算新整,当即笑起来:“这我可是占了您大便宜了!”
一旁张贵眼珠一转,接话道:“你同意就好,再给我们备一百斤小米,弄些干粮带上。”李财主瞥了眼满脸横肉的王雷,咬咬牙应了声“行”,立刻让长工进屋装小米,又把家里蒸的杂合面馒头、腌好的咸菜打包妥当,陪着笑递过去:“实在对不住,没提前准备,您几位路上凑活吃。”
王雷、张贵也不客气,先把枣红马从马棚里拽出来,粗声问:“鞍子呢?赶紧配好!”李财主忙找了鞍子递上,两人又把米袋、干粮挂在马鞍旁。
牛虎略一拱手:“那就多谢李乡绅了。”几人转身出了院,把行李挪到各自马上,翻身上鞍便策马而去。
李财主看着他们的背影,对身边长工道:“快把驴和驴车牵进来!今儿个这几个王八蛋倒还算讲理,没让咱们吃亏。”长工牵着驴笑应:“可不是嘛东家,这两头驴壮实,驴车也结实,咱们这回还真占了些便宜!”
牛虎勒住马,指着前方连绵的山峦,笑着对三人说:“几位哥哥看,再往前就是云蒙山,连着雾灵山!这一带我熟得很,当年就是从这儿一路跑到北平的!”
几人看着眼前层叠的青山,心里都松了口气——这一路不仅毫发未伤,还得了马匹、武器和干粮,行李里装着足够的小米、咸菜和马料,身上有枪、兜里有钱,忍不住笑着聊起天来,笑声在山间传得老远。
而另一边,牛栏山警察所直到第二天下午,三个休假的警察回来,才发现出了大事:所里死了三人,另外四人被捆得严严实实,眼睛还蒙着。他们慌忙追问是谁干的,被绑的四人只能含糊说:“听对方说是抗日义勇队,我们也没看清脸!”
当时怀柔才有日军驻守,警察所就十几个人,根本没能力跨地界追查。等他们层层上报,再派暗探去盘查时,牛虎四人早已骑着马钻进了云蒙山的密林,连个影子都找不到了。
好在这一带鬼子来得少,山里鲜有人迹,倒不用怕被撞见。走了约莫一个时辰,牛虎忽然眼前一亮,指着前方一片矮树丛说:“到了!就是这儿!”
拨开树丛,一个能容下四五人的山洞露了出来。牛虎笑着往里指:“我当年和二哥他们逃的时候,就在这儿住过一晚!你们看,地上还能着见烤兔子的炭灰呢!这里又隐蔽,洞口外还有青草,正好先把马留这儿。”
几人赶紧把马背上的行李卸下来,清扫了山洞里的落叶和碎石,将干粮、武器一一归置好。四匹马本就是群居的,又有牛虎的青鬃马领头,放开缰绳也不跑,乖乖凑到洞口的草地上啃起了青草——总算能让这些受累的牲口歇口气了。
牛虎对三人说:“几位哥哥,有件事我得跟你们商量——往前就是雾灵山,翻过山就是我老家热河地界,我想先去找找我爹娘的下落,了了这桩心事。”
齐大强当即拍着胸脯:“我跟你去!你一个人翻山我不放心,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牛虎看向王雷和张贵,继续说:“雾灵山那边山路更险,还不知道要走多久。我想着,你俩留在这儿更合适——一来能看着咱们的马和物资,二来张贵心思细,正好能在附近探探情况,看看山里有没有乡亲,能不能联络些抗日的人手。等我和大强寻到消息,就回来跟你们汇合,到时候咱们再商量下一步怎么跟鬼子干。”
张贵琢磨了片刻,点头应道:“这主意妥!山里情况不明,留两个人守着据点、摸情况,比咱们四个一起瞎闯强。你们放心去,我和王雷会看好家,顺便找找附近有没有能落脚的隐蔽地方。”
王雷也跟着附和:“对,你们路上小心,要是遇到鬼子,别硬拼,先躲着!我们在这儿等你们回来。”
几人当即分了物资:牛虎和齐大强各背一把汉阳造,揣上足够的干粮和几发手榴弹,把青鬃马留给王雷照看——这马认主,留在山洞也安稳;王雷和张贵则守着剩下的武器、粮食,继续打理山洞,准备后续探查。
第二天一早,牛虎拍了拍王雷和张贵的肩膀,又跟齐大强对视一眼,两人转身钻进了雾灵山深处的密林。
张贵转过身,拍了拍王雷的肩膀:“兄弟,他们走了,咱们也别闲着。为了往后能长期在这儿落脚,我看不如砍些树,在山洞旁边搭几间棚子——万一下大雨,人能躲,这几匹马也不用露天挨淋。”
王雷一听,当即点头笑了:“这话在理!正好咱们行李里还带着把斧子,现成的工具,现在就动手!”
两人说干就干,先在山洞周围转了一圈,挑了几棵粗细合适的杂树——既不破坏隐蔽性,又够搭建棚子的木料。王雷力气大,握着斧子砍树,每一斧下去都力道十足;张贵则在一旁清理杂草、平整地面,还时不时帮着拖运砍倒的树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