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辰推开家门时,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他脱下外套扔给侍女,径直走到葡萄架下坐下,揉了揉眉心,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
这阵子的日子,和他预想的养老生活相去甚远。
刘亦菲三天两头往这儿跑,送汤送水果是常事,偶尔还会拉着他说些拍戏的琐事,虽然算不上麻烦,却也打破了往日的清静。更让他头疼的是,自从在医院露了那手医术,找上门来求诊的人就没断过。
起初是些知道门路的武者,后来连金盾局内部的人都开始托关系,再到后来,一些消息灵通的达官贵人也闻风而动。昨天还有位部级领导亲自登门,提着价值不菲的礼品,话里话外想请他给老母亲看看陈年旧疾。
“回来了?”沈冰凤端着杯热茶走过来,看到他紧锁的眉头,轻声道,“又有人上门了?”
江辰接过茶杯,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心里的烦躁稍缓:“嗯,省政协的李主任,说他孙子得了怪病,各大医院都查不出原因。”
“你没应?”
“推了。”江辰喝了口茶,语气平淡,“我要是开了这个头,以后就别想安生了。”
他加入金盾局时就说了,非危及国家存亡的事不出手,医术更是他私下的本事,从没打算拿出来招摇。可树欲静而风不止,他在医院那一手“起死回生”的手段,早已被传得神乎其神。
更让他哭笑不得的是,不知从哪儿传出他“单身”的消息,不少达官贵人竟动了联姻的心思。昨天还有位军区首长的秘书打来电话,隐晦地提了提自家孙女的情况,说是什么名牌大学毕业,知书达理。
“他们倒是打得好算盘。”朱雀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份文件,“金盾局副局长,明面上虽然没定级,但论权限,至少和省委书记平级,更别说你手里握着的资源和实力。跟你攀上关系,相当于多了层护身符。”
江辰嗤笑一声:“我江辰还没落魄到需要靠联姻巩固地位的地步。”
他的地位,是靠一次次出生入死打下来的,是手里那把神兵和一身实力撑起来的,不是谁的女婿这个身份能定义的。
“说起来,今天还有位富商托人送了份礼,说是想请你给看看他收藏的古玉,实则是想让你见见他女儿。”朱雀扬了扬手里的文件,“我让人原封不动退回去了。”
“做得好。”江辰点头,“以后这类事不用跟我汇报,直接拒了。”
正说着,门口传来警卫员的声音:“江副局长,刘小姐来了。”
江辰和朱雀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无奈。
刘亦菲提着个食盒走进来,脸上带着笑:“江副局长,我妈今天炖了乌鸡汤,让我给你送来补补。”她看到江辰脸上的倦意,笑容淡了些,“是不是打扰你休息了?”
“没有。”江辰示意她坐下,“刚回来。”
刘亦菲把鸡汤倒进碗里,推到他面前:“我听警卫员说,今天来的人特别多?”
“嗯。”
“那你别太累了。”刘亦菲小声道,“要是不想见,就说在忙,我帮你挡着。”
江辰看了她一眼,这姑娘虽然来得勤,却从不多问不该问的,也没提过之前“做女朋友”的承诺,分寸把握得极好。他端起鸡汤喝了一口,味道确实不错。
“不用。”他淡淡道,“我自己能处理。”
刘亦菲没再坚持,安静地坐在旁边,看着他喝汤,偶尔说两句片场的趣事,声音放得很轻,像是怕惊扰了这份难得的宁静。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满院子。江辰喝完汤,看着天边的晚霞,忽然觉得,或许这样的日子也不算太坏。虽然少了些清净,却多了几分烟火气。
至于那些上门求诊的、想联姻的,他有的是办法应付。养老生活或许暂时泡汤了,但只要守住自己的底线,总不至于被这些琐事彻底缠住。
他看向刘亦菲,她正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侧脸在夕阳下显得格外柔和。江辰忽然开口:“周末去马场,别忘了。”
刘亦菲猛地抬头,眼里闪过惊喜:“没忘!”
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江辰嘴角微微上扬。或许,偶尔打破一下自己的规矩,也不是不行。
这天上午,阳光正好,刘亦菲却带着几分不舍找到了正在院子里擦拭神兵的江辰。她今天穿了件简单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头发随意地扎在脑后,少了几分镜头前的精致,多了些邻家女孩的清爽。
“江辰。”她走到他身边,声音比平时低了些,“我明天要进组拍戏了,在邻市的影视基地,可能要过一段时间才能过来。”
江辰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抬头看她:“拍多久?”
“最少也得三个月。”刘亦菲踢了踢脚下的小石子,语气里带着点惋惜,“本来想多陪陪我妈,不过剧组那边催得紧。”
“你母亲那边不用担心。”江辰放下手里的布,将神兵收入剑鞘,“我会抽空去看看,药也让朱雀帮你准备好了,按时让她吃就行。”
“谢谢你。”刘亦菲抬头看着他,眼里满是感激,还有一丝难以掩饰的留恋,“那……你自己也注意身体,别总熬夜练功。”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她早就摸清了江辰的习惯,知道他常常练到深夜,虽然他体质异于常人,她还是忍不住担心。
江辰“嗯”了一声,没再多说。
刘亦菲咬了咬唇,像是还有话想说,最终却只是挥了挥手:“那我先走了。”
她说着转身,脚步却放得很慢,走几步就忍不住回头看一眼,眼神里的不舍几乎要溢出来。直到走到院门口,她还停下脚步,深深地看了江辰一眼,才终于转身离开了。
看着她一步三回头的背影消失在街角,江辰站在原地,手里还捏着那块擦剑的布,心里竟莫名地空了一块。
“啧啧,还真痴情。”朱雀不知何时站在廊下,抱着胳膊打趣道,“这一步三回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跟她生离死别呢。”
江辰收回目光,瞥了她一眼:“别瞎说。”
“我可没瞎说。”朱雀走到他身边,笑眯眯地打量着他,“人家姑娘这意思还不够明显?这三个月见不到,指不定得多想你呢。”
江辰没接话,转身往屋里走。院子里忽然安静下来,没了刘亦菲叽叽喳喳说片场趣事的声音,连阳光都仿佛变得没那么热闹了。
他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空荡荡的街道,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以前总觉得她来的次数太频繁,如今真要隔上三个月见不到,倒像是少了点什么。
“怎么?舍不得了?”朱雀跟进来,看穿了他的心思,“要不你跟她一起去?就说是保护她安全,金盾局的名义,谁敢说不行?”
“胡闹。”江辰斥了她一句,却没多少力度,“我去干什么?当她的保镖?”
“也不是不行啊。”朱雀笑得更欢了,“你要是去了,估计整个剧组的男演员都得紧张。”
江辰没再理她,走到桌前坐下,拿起一本兵书翻看起来,却怎么也看不进去。刘亦菲离开时那恋恋不舍的眼神,总在他脑海里打转。
他忽然发现,自己好像真的习惯了她的存在。习惯了她带来的新鲜水果,习惯了她絮絮叨叨的片场琐事,甚至习惯了她偶尔看向自己时,眼里那亮晶晶的光。
“对了。”朱雀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她刚才走的时候,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说着,她从兜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香囊,递了过来。香囊是淡粉色的,上面绣着几朵简单的栀子花,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说是她自己绣的,辟邪。”朱雀挤了挤眼,“看来这三个月,她是想让这香囊替她陪着你了。”
江辰捏着那个小巧的香囊,指尖传来细腻的布料触感,鼻尖萦绕着熟悉的栀子花香,心里那点莫名的空落,忽然被什么东西填满了。
他没说话,只是将香囊小心地放进了口袋里。
朱雀看着他这副样子,偷偷笑了。看来,这木头疙瘩终于要开窍了。
院子里的阳光依旧温暖,葡萄架上的叶子绿得发亮。江辰拿起兵书,这一次,终于能静下心来看进去了。只是偶尔,他会下意识地摸一摸口袋里的香囊,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三个月而已,很快就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