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姑姑颇为无语,“沈小姐,这里是皇宫,不是忠勇侯府,还轮不到你来发号施令。”
沈宝儿讪讪地道:“我也只是提个建议。”
沈妩瞥了沈宝儿一眼,不卑不亢地道:“回太后娘娘,香是民女所制,但绝对无毒。民女靠香发家,靠香立足,还要靠香养活一双儿女。我若在香里下毒,岂不是要自毁一切?
而且假如民女在香里下毒了,凭着您的英明,定能查到民女头上,治民女的死罪。沈宝儿说的没错,儿女是民女的软肋,在他们长大成人前,民女十分惜命。”
太后眼中有一丝动容。
想起了当年她和萧恒母子相依为命的日子。
为母则刚,为了萧恒,她虽贵为皇后,依旧要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入口的东西,都要用银针验过好几遍。
她也十分惜命。
因为一旦她出了意外,她的恒儿,就会被那些人欺压蚕食。
她很能理解为母之心。
除非那双儿女非沈妩亲生,否则沈妩怎会昏了头,犯下能诛九族之罪?
可依着沈宝儿的说法,那双儿女,就是沈妩亲生的。
沈宝儿捕捉到太后面色的缓和,心中大惊。
莫非太后被沈妩的巧言令色蒙骗过去了?
她忙大声道:“太后娘娘,您千万别被她骗了啊!她说得再天花乱坠,可香确实有毒啊!”
沈妩认真地道:“香里无毒。”
“不可能!假如香里没毒,太后娘娘为何会身体不适?”
沈妩略一思索,“太后娘娘,民女想现在就点香,再请一位太医来验一验,香中是否带毒。”
沈宝儿尖声道:“现在点香?沈妩,你想毒死我们?”
沈妩:“民女可以去偏殿里点香,偏殿中,只留民女一人。”
沈宝儿还想说什么,太后同意了,“行,就按照你说的做。假如你也出现了和哀家一样的症状。”
沈妩垂首:“那么民女任由您处置。”
怕沈妩暗中动什么手脚,方姑姑一直跟随在沈妩身边,紧紧盯着她。
到了偏殿中。
沈妩打开香炉盖子,看到一大半才燃了一半的香料,眸中划过哂意。
她先用香匙,拨了一半香料出来。
将香料在香炉里扑均匀后,才拿出火折子点燃。
香料上冒出火星子时,她继续拨弄着,保证所有香料都能被充分燃烧后,放下香匙,束手退到一边。
又道:“姑姑可以去殿外等候了。”
方姑姑快步出去了。
殿门关上,但留了一条缝,方便她继续监视沈妩。
沈妩一直束手站立,不曾改动分毫。
香气逐渐充盈满殿,还从门缝里溢出来了些。
宫女提醒道:“姑姑,半个时辰了。”
方姑姑透过门缝,殿内,沈妩面上除了站久了的疲劳,并无半分异常。
她便吩咐宫女:“你先去伺候太后娘娘用午膳。”
“是。”
太后用完午膳后,亲自过来了,“如何?”
方姑姑弯腰回道:“回太后,里头一切安好,没有任何异常。”
太后眉峰轻耸。
走到门缝边,往里头看了一眼,果然如方姑姑所说,沈妩安然无恙。
透过门缝,太后闻到了一股淡雅的香味。
她深深吸了一口,只觉得内心无比平静,混沌昏沉的脑袋都通透了。
她眯起眼,“这香,和昨夜哀家闻到的完全不一样。”
方姑姑:“奴婢一直盯着沈妩,除非沈妩是妖怪,否则她没有做手脚的机会。”
太后笑了:“天子脚下,哪来的妖怪。打开门,哀家要进去。”
方姑姑劝道:“您别进去,万一香里有古怪。”
太后略一思索,“那就请胡太医来。”
“是。”
宫女去请了胡太医来。
太后:“胡太医,你看看,里头的香可有古怪。”
“是。”胡太医走到门边,伸手推开了点门,闻了几口,眼前一亮。
“这制香之人心思巧妙,在香里添加了恰到好处的宁虞子,宁虞子长于陡峭悬崖,极为难得。太后娘娘,不知制香之人何在?”
胡太医的眼睛格外亮堂,是对珍稀药材的求贤若渴。
太后:“宁虞子?有何功效?”
胡太医激动地说:“宁虞子如其名,有安神的奇效。只要有宁虞子,微臣保证能减轻您头疼的症状。不说完全去除,但能让您头疼的症状缓解八成。”
这一下,太后的眼睛也亮了。
减轻八成,那么她完全不用受头疼的困扰了。
但太后还有疑虑,“可为何昨夜,哀家闻了这香会难受,鼻血不止?”
胡太医也疑惑:“昨夜的香,微臣闻了有问题,便没有去查香料,莫非是香不一样了?”
方姑姑:“奴婢一直盯着,香还是昨夜的香。”
众人都说不出个一二,便只能进殿内闻一闻沈妩了。
站得太累,沈妩坐了一会。
见太后一行人进来,沈妩忙起身行礼。
太后直接问:“沈妩,你在香里动了什么手脚?为何今日的香,和昨夜哀家闻到的香味不一样。”
沈妩:“太后明鉴,民女不敢动手脚。民女打开香炉时,发现香料没有充分燃烧。民女在香里加了宁虞子,宁虞子充分燃烧才能发挥功效。若燃烧不充分,会让人肝火过旺。
实不相瞒,民女也中过一次招,喝了好几天的药才把肝火压下去。民女怕不懂的人拿去用,也中了招,便用匣子装着藏起来。
民女也没想到,宝儿妹妹会从民女手上偷了香,带进宫中给太后用。假如宝儿妹妹和民女说清楚用途,民女一定会提醒她的。”
胡太医激动地说:“对对对,微臣记得,医书上确实这么写的。”
沈妩跪下了,“说到底,此事还是由民女而起,请太后娘娘责罚。”
胡太医求贤若渴的眼神太过亮堂,太后根本无视不了。
太后无语:“胡太医,你有话直接问。”
“嘿嘿,那微臣便不客气了。”
胡太医一个箭步冲到沈妩面前,急急询问:“姑娘,你是从哪里弄到的宁虞子?你手头上还有多少?”
沈妩云淡风轻地回答:“是我种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