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努力备考的日子里,时光的流逝是飞速的,不知不觉已经离院试只有半个月了。
这日,陆姑丈和黎父却跟着蔡家镖局一起提前落广州府,把陈远文等人都吓了一跳,提早这么多天落来,不会有啥事吧?
一问原因,原来他们只是想避开考生赶考的高峰期,毕竟广州府的客栈的房租可不便宜,普通考生都是集中在考前几天才落广州府,因此,每到这个时间段,镖局的业务量就会大增,镖局的车辆不足,考生和陪考家属就得挤在一起,非常难受。
因为陈三郎的姻亲关系,蔡大当家就建议陆姑丈和黎父尽早出发,免得有照顾不周的地方。
而陆黎二人在自家儿子考过府试后就有在广州府买房的计划,这次本就打算带银票落广州府,所以刚好蔡家镖局近期有业务要落广州,他们二人就提前出发了。
陆姑丈和黎父落来广州府后,陈传富仿佛找到了组织,三人和王一帆的爹不知何时联系上了,听说陆黎二人要买房,作为居住在广州府多年的生意人,立刻热情地带着三人碾转各个牙行,天天不是约着出门看房子就是去各大寺庙给四位考生上香祈福请愿。
而陈远文、陆笙、黎湛和王一帆四人则觉得大大松了一口气,四位陪考家属一起抱团行动,不但缓解了他们的焦虑,也缓解了他们四个考生的被盯得死死的焦虑。
这日,恰逢沐休日,一大早,四人齐聚在陈家小院的茅厕旁。
陈远文手指前方,对三位好兄弟说道:“看,这是我让陈烈他们连夜帮我们搭好的模拟号舍,今天我们都进去感受一下。”
黎湛、陆笙和王一帆三人听到陈远文的话后,齐刷刷把眼睛落在院子茅厕左右两侧的4间木板房上,面面相觑。
小胖子王一帆哀嚎道:“远文,你不是说真的吧,我们要坐在这个茅厕旁的木板房做一天的题?”
陈远文面不改色地道:“是的,我今天特意交代厨娘,不要清理茅房,因为考场的茅房比家里的臭多了。”
一向好洁的陆笙小小声道:“我们应该不会这么倒霉都抽到臭号吧?”,说完还靠近茅厕闻了一下,闻到一股尿骚味,忍不住“哕”一声,连连反胃。
一脸严肃认真的黎湛也忍不住皱起眉头,艰难地道:“文弟,这模拟臭号好像有点过了点,要不辛苦陈护卫们把木板房挪到院子另一边?”
陈远文拒绝道:“不行,要知道,号舍是随机分配的,前两次我们运气都比较好,没有抽到臭号、席号和小号,但是院试就说不定了,考生人数这么多,被抽到的可能性要比前两次高得多,要模拟就得模拟最糟糕的情况,而且我们只是模拟一天,真正院试的时候,我们得呆三天两夜呢。”
王一帆认命地道:“好吧,那这里有4间木板房,怎么分配?”
陈远文早有准备,他从伫立一旁看好戏的陈烈手中拿出一个自制签筒道:“抽签吧,里面有四根长度不一的竹签,我们四人随机抽取,以竹签的长短决定选择号舍的先后顺序,竹签长度最长的可以先选。”
陈远文等其他三人都抽签后,他才取出最后一根竹签,四人把竹签并排一比较,王一帆大喜,他的竹签最长,陆笙次之,他们二人选个茅厕左边和右边第二间,黎湛和陈远文没得选择,只得选择紧邻茅厕两侧的两间号舍。
四人提着模拟考篮进入模拟号舍,王一帆进去后就想立马跑出来,哎嘛,太窄了,木板房上还漏光,他庆幸今天是晴天,不会下雨。
他绝望地把两块案板一块装在上面做桌面,一块装在下面做椅子,趁着太阳还不是很猛烈,他赶紧拿出试题来做。
黎湛走进模拟号舍,一阵骚味袭来,他赶紧从考篮里取出陈远文准备的塞了薄荷、荆芥和防风等药材制成的提神醒脑的棉布口罩,堪堪盖住了茅厕的臭味。
陆笙走进号舍,忍住反胃,没从考篮中拿出口罩,他拿出一瓶陈远文所说的精制薄荷油,倒了一些在手心,在鼻子下重重地摸了摸,然后赶紧安装案板,做题。
陈远文走进自己紧邻茅厕的号舍,不紧不慢、有条不紊地塞药进口罩,戴上口罩,抹上薄荷油,装上案板,然后开始动手做题。
四人无暇他顾,全神贯注都在做题,题目是陈远文从黄金屋书铺拿到的顺天府的上一次院试的试卷,四人都是一门心思想着在今天把第一场正试的题目做完。
做着做着,四人都觉得越来越热,而茅厕也在陈远文的要求下,时不时被四大护卫如常光顾着,王一帆和陆笙还好一点,毕竟和茅厕隔了一个房间的距离,但也忍不住从考篮翻出口罩戴上;而黎湛和陈远文定力过人,虽然思路时不时被四大护卫打断,但是因为四大护卫上午只是上小号,没有上大号,暂时这点尿骚味二人还能忍受。
两个时辰后,一阵锣响,四大护卫扮演衙役来送考场午饭了,菜式是参考往年考场版本,一碟咸菜,一碟白萝卜炒肉沫,一碗白米饭。
此时,太阳照射在木板房上,里面热得像一个蒸笼,四人一点胃口都没有。
陈远文深吸一口气,拉下口罩,硬是就着咸菜扒拉了大半碗白米饭,又吃了几块萝卜,又拿出装满薄荷水的水壶,猛灌了几大口,才把堵在嗓子口的饭菜吞咽了下去。
吃过午饭,陈远文用布巾沾了薄荷水把脸上和颈上的汗水抹干净,感觉脸上一片清凉后,赶紧又投入到做题大业中。
一个时辰后,陈远文不知道其他三人是何状态,他只觉得太阳已经移到西边,向着没有门帘遮挡的案板照射而来,晒得他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不行了,太热了,我浑身是汗,受不了了”,这是小胖子王一帆的惨叫声,他边说边从木板号舍滚出来,冲到水井边,提起一桶水就往头上淋,把自己由头到脚淋了一通,才仿佛重新活过来一般。
原本还在苦苦挣扎的陆笙一看,立马也如泄了气一般,把汗津津的口罩一扔,连滚带爬地从狭窄的号舍出来,他没有小胖子那么开放,他拿出布巾,一把浸到旁边装着清凉井水的木桶里,随之抹在脸上,瞬间发出舒服的叹息。
而随后,王一帆和陆笙就去房里换上舒服的短打,双双倒在院子桂花树下的竹椅上喝着清凉的解暑茶,还故意发出啧啧的感叹声,诱惑着还在咬牙坚持的陈远文和黎湛。
片刻后,王一帆捂着肚子跑去茅厕,边跑边坏心眼地道:“两位兄弟,对不住了,我要上大号,辛苦你们两位忍忍。”
一刻钟后,黎湛首先放弃,他双眼无神地从临时号舍里踉跄而出,一向儒雅斯文的翩翩公子忍不住口吐芬芳,“tmd,这臭号的威力真不是盖的,怪不得那么多前辈抽到臭号都选择直接放弃,下一届再考。”
陈远文抹了抹头上的汗滴,看了看天色,只要再坚持一个时辰就到酉时了,加油,胜利在望呢。
他没有理睬外面三位兄弟特意发出的吃喝的骚扰声,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一意做他的题。
半个时辰后,忍不住上了一次茅房的陈远文实在无法再走进蒸笼般又臭又热的臭号,被茅厕差点熏吐的他看到三位好兄弟的敬佩的眼神,他无奈地道:“这只是一天,我们四人都熬不住了,我们到时候要熬三天啊,怎么熬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