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连城的手指在主控台边缘轻轻敲了一下。
屏幕上的星剑微微震颤，光点流转，像被风吹动的烛火。
技术员站在侧后方，盯着数据流滚动的速度，低声说：“国际刑警那边回信了，行动组已经就位。”
孙连城点头，没有说话。
他调出全息投影界面，手指一划，南太平洋某岛国的卫星图像缓缓展开。
一座临海别墅出现在画面中央，四周有高墙和监控探头，
但系统标记的薄弱点已经被标红——后院排水管道接入市政管网，是唯一未加密的物理通道。
“破军行动”启动指令在他指尖停留两秒，然后按下。
信号接通的提示音响起。
画面上切换成第一视角镜头，突击队员戴着战术目镜，呼吸声清晰可闻。
时间显示为当地时间凌晨四点十八分。屋内灯光昏暗，只有二楼书房还亮着灯。
孙连城打开语音通道，声音平稳：
“赵书记，您知道北斗第七星在西方星象学中代表什么吗？”
画面中的赵立春猛然抬头。
他坐在皮椅上，手里拿着一杯红酒，听到这句话时手一抖，酒液洒在地毯上。他站起身，脸色变了。
门外传来撞击声。
第一下试推，门没开。
第二下加力，门框出现裂痕。
第三下，整扇门向内倒塌。
国际刑警冲入房间的瞬间，孙连城的声音再次响起：“它叫‘破军’，意思是终结。”
赵立春后退两步，撞到书架。一本厚重的法典掉下来，砸在地上。
他弯腰去捡，动作迟缓，像是突然老了十岁。
一名队员上前铐住他的手腕，另一名开始搜查书桌抽屉。
“找到U盘了。”耳机里传来现场指挥的声音，“编号07-A，密封完好。”
孙连城闭眼三秒，再睁开时看向主屏幕。星剑的光芒更亮了。
他调出权力星图，赵立春的名字从最顶端的红点变成灰白，随即消失。
整个网络结构随之震动，七颗核心节点重新排列，但北斗形状依旧稳固，只是主位空了出来。
技术员看着变化的数据流，喃喃道：
“系统自动切断了所有与他关联的二级路径。资金链、通讯记录、审批权限……全部冻结。”
“不是系统做的。”孙连城说，“是他自己断的。刚才那通电话，是他最后一次尝试联系国内。发现没人回应，就知道完了。”
技术员没再说话。房间里只剩下设备运行的低鸣。
孙连城伸手调出另一个界面。
这是他三天前准备好的宣传子系统，代号“清源”。里面存着一段视频，标题是《汉东反腐战纪实片》。
内容由星图演化过程剪辑而成，每一名落马官员的名字浮现时，对应的关系网就会断裂，星点熄灭。
他点击发布按钮，授权京州市委宣传部即时推送。
五分钟后，全市机关大楼的电子屏同步亮起。
市委办公楼前的大屏上，画面正播放到丁义珍在机场被捕的那一刻。
星图中，他的名字闪了一下，随即黯淡。
接着是祁同伟被带出审讯室，高育良低头签字，赵瑞龙在酒店被围堵……一个个名字接连熄灭。
最后一幕，是七星凝聚成剑，刺穿乌云。
办公室里有人停下工作抬头看。
街道边的行人驻足。一家银行大厅内的电视也在播放，几个办事群众默默站着，没人说话。
消息很快传开。境外媒体开始报道，
称这是中国首次通过数据系统实现跨国追逃闭环。
有评论说这是技术胜利，也有声音质疑程序合法性。
孙连城不关心这些。
他只看到一个结果：赵立春被押上警车的画面实时传回。
他穿着灰色唐装，双手被铐在背后，头发凌乱。上车前，他回头看了一眼别墅，眼神复杂。
“他在想什么？”技术员问。
“在想二十年前的事。”孙连城说，
“那时候他还在省委开会，讲‘稳定压倒一切’。他说只要发展好经济，
其他问题都能解决。现在他知道，有些账，迟早要算。”
技术员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说：“还有一个账户刚动了。”
孙连城立刻转头。
“是赵立春妻子名下的离岸信托，刚刚有一笔两百万美元的转账申请。
收款方是一家注册在塞浦路斯的影视公司。”
“批了？”
“还没。
系统卡住了，需要双重验证。但我们发现了异常——这笔钱的用途写着‘家庭纪念影片制作费’。”
孙连城冷笑一声。“他想用钱买一部洗白自己的片子？”
“差不多。”技术员调出后台日志，
“而且这家公司三个月前就注册好了，剧本大纲也提交过。
名字叫《风雨四十年》。”
“真是早有准备。”孙连城打开追影协议窗口，
“你刚才问要不要深挖最后七条资金链，我说够了。但现在看来，还得再走一步。”
技术员愣了一下。“我以为你不想继续了。”
“我不想制造恐慌。”孙连城盯着屏幕，“但我不能让他们觉得，只要躲出去，就能重新开始。”
他输入指令，激活追踪模块。
系统开始反向解析资金流向，同时比对全球影视项目备案库。
几分钟后，匹配结果跳出：
三家关联公司分布在马耳他、新加坡和迪拜，都曾申请过类似题材的拍摄许可。
“这不是个人行为。”技术员说，“是早就设计好的退路。”
孙连城点头。
“他们以为只要人不在国内，故事就可以由他们来讲。但现在，我们来改写结局。”
他重新连接国际刑警频道，把新证据打包发送。
附言只有一句：“请检查嫌疑人随身物品中是否有微型存储设备。”
挂断后，他调出全市播放系统的控制面板。原本定格在星剑破云的画面，被他手动推进了一帧。
乌云散开，晨光洒下，星空碑文缓缓浮现四个大字：赵氏绝响。
技术员轻声说：“这四个字，会留在很多人记忆里。”
“不是为了让人记住他。”孙连城说，“是为了让人记住这个系统能做什么。”
房间安静下来。
茶杯里的水已经凉了，杯壁凝着细小的水珠。
外面天色渐暗，控制室的灯光自动调亮。
技术员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接下来呢？还有多少类似的影子网络？”
孙连城看着巨幕。星剑依然悬在那里，光芒稳定。他知道，这只是开始。
那些还没暴露的人，正在观望，等着看这套系统会不会关闭，会不会松手。
他抬起手，在终端上滑动。
将“破军-终结者”数据包归档至中央督导组专属区，设置三级权限锁。
完成后，他又新建了一个任务队列，命名为“溯源计划”。
第一批目标名单自动生成。
共十二人，分布在财政、税务、海关三个系统。
他们的共同点是：在过去五年中，审批金额异常偏高，且与已落网人员存在多层间接关联。
“不急着抓人。”他说，“先让他们动起来。只要他们还在做事，系统就能看见。”
技术员看着新增的任务条目，忽然意识到一件事：“您打算让系统一直开着？”
孙连城没回答。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很凉。放下杯子时，手指在桌面上留下一个湿印。
主屏幕忽然闪烁一下。
一条新警报弹出：
省政协原副秘书长王建国，其亲属账户十分钟前接收一笔五十万元汇款，来源不明。
孙连城看了一眼，点了确认处理。系统自动标记为高危，并将其纳入观察名单。
技术员低声说：“它又动了。”
孙连城望着那颗刚刚亮起的红点，慢慢坐回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