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供选择的避难所不外乎两地:一是刘表治下的荆州,二便是这江东六郡。至于苦寒的辽东,除非走投无路,否则谁愿在这小冰河时期往北地去受冻?
说起诸葛氏南迁的缘由,须追溯至中平年间中山国的张举之乱。彼时张氏兄弟在冀幽之地聚众十万,声势之盛令幽州刺史陶谦节节败退。朝廷不得不重启州牧旧制,委任刘虞总揽幽州军政。
这位边地名臣联合鲜卑、乌桓各部,终将叛军击溃。残部南遁泰山,成为后来泰山寇的根基。而时任泰山郡丞的诸葛珪——诸葛亮之父——甫一上任便要清剿这些熟悉地形的叛军余孽。
结果诸葛珪在任不足两年便染疾病故,其逝期甚至比灵帝驾崩还早半月。
诸葛珪两腿一蹬,大儿子诸葛瑾和小儿子诸葛亮立马变经典网文配置——无爹可拼,只能投靠叔叔诸葛玄。在琅琊老家蹲了几年,偏赶上曹操在徐州杀红了眼,陈珪父子这些老油条忙着左右押注,可琅琊国更惨,既要防曹军屠刀,还得应付臧霸的泰山贼团伙。您猜琅琊王刘熙混得多落魄?被 ** 追得躲到东海郡,活像丧家之犬!当时全天下刘姓王爷就剩六个,个个比惨大会冠军。诸葛家一看这光景,连夜打包细软拽上老邻居王家(对,就是后来被诸葛亮骂东海之滨的王朗他家),麻溜儿投奔荆州——专挑刘表这软柿子捏的地界安家。
刘表只身赴荆州赴任,先讨伐长沙苏代、华容贝羽,再平定江夏张虎、陈生叛乱,又 ** 张羡之乱。实际上,他就是以荆州牧的身份,给蔡氏、蒯氏为首的荆襄豪族一个起兵的正当理由。
有了刘表这面大旗,荆襄豪族就能名正言顺地在荆州重新划分势力范围。以襄阳豪族集团为核心,他们簇拥在刘表周围,借着州牧的名义大肆攫取利益。
而刘表则通过一次次权力洗牌,暗中积蓄实力,盼着有朝一日能在荆州真正掌握话语权。但就目前来看,他对荆州的掌控力仅限于表面和平。
每逢对外用兵时,刘表就难以拿出足够利益说服本地豪族全力支持。这些年辛苦攒下的家底,也只敢用来对付交州的张津。
这般表现,天下人都看在眼里。正因如此,诸葛家族最终选择迁居荆州避难——刘表势力不小却并不强势,很少刁难当地豪族。
到荆州后,诸葛家果然过上了向往的生活,诸葛瑾和诸葛亮得以专心读书求学。原本诸葛亮并没打算这么早出仕。
但自从诸葛瑾每月来信,详细讲述孙澎在江东的种种事迹后,这位卧龙先生终于坐不住了。连心高气傲的徐庶都能对孙澎心服口服,诸葛亮实在想不出天下还有第二个人能做到。
孙澎的出现彻底打乱了诸葛亮的人生规划。此时的他还不是赤壁之战时名震荆襄的卧龙先生,只是鹿门学院庞德公门下众多**之一。虽然天资聪颖,但少了近十年积累,远没有日后隐居隆中时那种气吞山河的格局。
从襄阳出发时,诸葛亮时常犹豫要不要返回书院完成学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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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孔明愈近吴地,沿途民生百态尽收眼底,心中信念愈发坚定。孙家幼虎绝非池中之物,待他日学成投奔,不过锦上添花罢了。此刻雪中送炭,方显真心。
茶肆中,清茶氤氲。孔明指尖蘸着残茶在木案上勾画,暗忖:吴郡地势已成桎梏,若欲龙腾江东,迁都势在必行。这建邺小城,倒是天赐福地。拂袖拭去水痕,一切待面见孙澎再议未迟。
未及孔明抵吴,喜讯已至孙澎案前。四月前派出的数支商队,其中西行凉州者率先归来。这支十余人的队伍曾北上辽东,西入巴蜀,更远至交州日南,只为搜寻少主心心念念的奇珍。
商队首领秦老被匆匆召见。这祖孙三代效忠孙家的老仆,虽臂缠染血白布,却难掩兴奋:家主,胡椒、棉花、洋葱三宝,老奴幸不辱命!孙澎急扶其臂:伤势如何?秦老摆手:途经武威时遇劫,幸得马腾部曲相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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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武威前往张掖与酒泉途中,恰逢马腾部与其他势力交战,我们费尽周折才在姑臧临时雇到二十余名骑兵随行护卫。
起初这批护卫人手已足够保证路途安全,不料半路遭遇一伙猖狂的羌人匪徒,对方根本不理会马腾的威名,不由分说就要劫掠车队。
所幸雇佣的骑兵恪守职责,在激战中始终护卫在我们身侧未曾退却。
经过苦战虽击退了那伙匪徒,但护卫折损过半,幸存者也个个负伤。
万幸抵达张掖时,偶然遇到西域商队,终于寻获家主所需之物。
若继续向酒泉乃至玉门关行进,恐怕此行凶多吉少。
孙澎凝视着老秦,这个时代的家仆便是如此,为主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事情我都清楚了,把阵亡兄弟的名册整理给我。
他们的家眷由我来安置照料。
受伤的弟兄们安心养伤,定有丰厚犒赏。
老秦露出朴实的笑容,于他而言,能完成主家交代的差事便是最大欣慰。
这段时 ** 在城中听闻,三少爷接掌家族后已做出不少惊人之举。
短短数月远行归来,这位年轻家主竟有如此作为。
跟着三少爷做事,定能胜过父辈当年的境遇。
请家主过目,可是此物?
老秦激动地从新置办的帆布行囊中取出数个香囊大小的布袋。
孙澎接过其中一袋展开查验,只瞥了一眼便露出满意神色。
确是胡椒种子无疑!
此物原产中亚,西域不过是其传入中原的通道。
孙澎早知在胡椒尚未于中原普及种植时,其在北方草原堪称价比黄金。
故而此番搜寻,本就是可有可无之事,得之属意外之喜。
老秦碰巧结识了一位西域商贩,以对方难以抗拒的低价购得这包珍贵的胡椒籽。
若能成功在江东培育,孙澎便又多了一门暴利营生。
放眼香料界,唯有孜然能与胡椒一较高下。
“不错!”
孙澎仔细收好胡椒籽,又打开第二个布袋。
袋中灰褐色的种子令他一时怔住。
老秦连忙掀开另一只布袋解释道:“确认过了,种出来的就是这种花。”
瞥见袋中雪白的棉絮,孙澎顿时安心。
棉花也到手了!
此时大汉境内虽偶见野生木棉,但真正能织布的棉花,要到唐宋才会在中原流传。西域人尚不懂规模种植的妙处,农户更不敢冒险改种这新鲜玩意。
唯有穿越者孙澎清楚,这蓬松白絮将如何重塑华夏疆域——从此汉家儿郎可顶着凛冽北风,一路开垦至白山黑水间。
辽河、松嫩、三江三大平原构成的关东沃土,在清代因棉袄庇佑,终成亿万人安居之所。而眼下这个没有集体供暖的寒冬里,公孙度麾下的辽东百姓,仍被阻隔在辽河以南瑟瑟发抖。
孙澎搜罗棉花种子,目的是用棉花同辽东公孙度乃至北方游牧民族交易物资。
以棉换马,这买卖谁不心动?
如今胡椒到手,棉花也有眉目,孙澎目光落在老秦帆布包里最后那袋5.7规格的种子上。
那袋黑黢黢的种子他前世未曾接触,所幸老秦办事稳妥,特地取了样品给他验看。
家主,这黑籽儿便是此物的种。
孙澎端详老秦递来的东西——尽管已 ** 变质,但他仍一眼认出其真容。
洋葱!
竟是洋葱!
这就是食神黯然 ** 饭里催人泪下的神秘配料!
待老秦离去,孙澎在府中哼起了欢快的小调:如果你愿意一层层剥开我的心……
你会鼻酸,你会流泪。
只要你能听见我看见我的全心全意。
拐角处徐韵锦悄然驻足,望着孙澎的背影,眸中星光闪烁。
老秦此行不仅带回种子,更献上三座富饶金矿。
孙澎满面春风踏入太守府,任谁都能看出他今日心情绝佳。
更令人振奋的是,刚坐定便接到捷报:黄忠劝降工作出现转机。
当初徐庶在荆州生擒黄忠、文聘二将,因与孙澎分兵作战,遂派人将其押送孙静处。
战事平息后,这两位硬汉依然态度坚决:要杀要剐,尽管动手!
黄忠掷地有声:投降?这辈子都不可能!
文聘同样铁骨铮铮:宁可饿死也绝不食孙澎一粒米!
听闻这番宣言,孙澎嘴角反而扬起笑意——
在这方天地间,无人能逃脱真香定律的制裁。
既然嘴硬,不妨先押回府中冷静思量。
孙澎根本懒得搭理他们,愿意谈就谈,不谈拉倒,省得耽误彼此工夫。
有这闲功夫回家睡大觉不香吗?
是貂蝉不够迷人?
还是小乔不解风情?
当初从江东回来时,孙澎就白跑过一趟,跟这两人鸡同鸭讲,平白浪费半天光阴。
黄汉升、文仲业,这笔账你们怎么还?
...
黄忠和文聘被安置在特制院落里,并非寻常牢房。
除了不得自由出入,二人在院内起居倒还舒坦。
他们不是没动过杀出去的念头,但孙澎撂下狠话:若越狱失败,直接净身伺候。
要真有胆量,尽管放马过来。
这话直接让两位猛将蔫了——堂堂七尺男儿,哪受得了这般羞辱?
尤其像黄忠、文聘这种铁血硬汉,让他们当太监?
孙澎年纪轻轻,三言两语就把荆州悍将唬住了。
要只是普通的严刑拷打,二人早就要放手一搏。
就算以命相搏,他们眼皮都不会眨——荆州军字典里就没有二字。
可这断子绝孙的招数实在太毒。
挣扎许久,两人终究跨不过心里那道坎。
万一真失败了,那可是生不如死,九泉之下都没脸见祖宗。
关押至今,黄忠和文聘似乎都认清了现实。
荆州,终究敌不过扬州。
二将皆出身南阳——这东汉第一郡曾拥两百万人口,独占荆州半壁江山。
可自从刘表单骑入主荆州,南阳就从未真正归附。
董卓当权时,袁术盘踞南阳。
董卓毙命后,张济又占着地盘。
张济毙命,南阳落入张绣掌控。
张绣溃败,南阳易主曹操。
诸侯纷争此消彼长,南阳城头变幻大王旗。
可叹刘表坐镇荆州十载,竟从未染指这荆州首郡。
文聘眼中的希冀,黄忠心底的热望,都在期待州牧挥师北上 ** 故土。
岁月磨平了文聘的棱角,风霜染白了黄忠的双鬓。
南阳城外的旌旗,始终不见字飘扬。
失望的种子在二人心中生根发芽。
但要他们背弃旧主投效孙澎,终究难越心中忠义藩篱。
孙澎带着程咨与亲卫踏进别院。
为收服二将,他连枷锁都未用,却也不敢大意。
院中二人神色已不似当初怒目相对。
孙澎深知此等倔强之人,拖延只会强化其心志。
正如赌徒难舍沉没成本。
废话少说!孙澎负手而立,今日与二位赌命——若我胜,便随我共创大业;若败,任君离去。可敢?
二人交换眼神,疑有诈术。
文聘沉声:如何赌法?
只见孙澎掌中现出五铢钱:猜枚定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