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的风，干燥且粗粝，刮在脸上像是砂纸在打磨。
专机降落在戈壁滩上临时搭建的军事前线指挥部，螺旋桨卷起的狂风吹得人睁不开眼。
陈凡拉了拉身上那件特事局发的土黄色战术夹克，一脸嫌弃。
“我说林大组长，这衣服也太丑了，一点都不符合我出尘脱俗的道长气质。”
他小声对旁边的林晚星嘀咕。
“而且这飞机餐，连个哈根达斯都没有，差评。”
林晚星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都什么时候了，这家伙还惦记着冰淇淋。
但看着陈凡那副惫懒的样子，她心里那根紧绷的弦，反倒莫名其-妙地松了些。
只有清风道长，从上了飞机开始就异常沉默，他一直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荒凉大地，浑浊的眼睛里，情绪翻涌。
指挥部里气氛凝重。
来来往往的都是身穿特种作战服，表情严肃的精锐人员。
墙壁上巨大的电子屏幕上，一片雪花。
“报告，三号无人机‘游隼’已失联，失联前最后坐标，古城外围三公里。”
“能量侦测仪显示，目标区域存在强烈的不明能量场干扰，所有电子设备信号衰减率超过百分之九十九。”
林晚星接过一份文件，快速浏览后，对陈凡和清风道长说。
“情况就是这样，古城被一个巨大的‘罩子’盖住了，现代科技手段基本无效。”
“我们只能徒步进去。”
陈凡点了点头，从背包里摸出他的宝贝【风水罗盘】。
指针刚一拿出来，就像是喝醉了酒的醉汉，疯狂地原地打转，根本停不下来。
他又掏出那块刻着四象阵纹的【四象封印】阵盘，试着注入法力。
法力运转的感觉，就像是在黏稠的泥浆里游泳，艰涩无比。
“这里的灵气……有问题。”
陈凡皱起了眉。
“不是稀薄，是被污染和扭曲了，我的法器效果被压制了至少七成。”
清风道长沙哑地开口：“真君在这里经营多年，他用邪法扭转了此地的地脉，把这里变成了一处绝地、死地。”
“走吧，我知道路。”
一行人，由陈凡和清风道长领头，林晚星带着十二名特事局最顶尖的“龙牙”小队成员，正式踏入了那座被黄沙半掩的古城。
残垣断壁，枯骨风沙。
整座城市里，听不到一点活物的声音，死寂得让人心慌。
一名龙牙小队的成员经验丰富，他踩着一块看上去很结实的石板，正要向前。
“别动！”
清风道长突然低喝一声。
那名队员的身体瞬间僵住。
清风道长捡起一块碎石，朝着队员脚边两米外的一处地面丢去。
碎石落地，悄无声息。
可下一秒，那片地面瞬间塌陷，露出下面密密麻麻、闪烁着乌光的尖锐木桩！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陷阱无声无息，一旦踩实，后果不堪设想。
“跟着我的脚印走。”
清风道长像是没事人一样，率先迈出步子。
他没有走看似平坦的大路，反而专门挑那些碎石遍地、看起来更危险的地方落脚。
“墙上刻着七道裂纹的石头不能碰，那是‘迷魂阵’的阵脚。”
“前面那个倒塌的牌坊，要从左边第三个石墩绕过去，中间是‘绝灵煞’。”
清-风道长一边走，一边用极低的声音指点着。
他就像是一个自带导航的老向导，精准地避开了一个又一个致命的陷阱。
林晚星和她的队员们脸上都写满了震惊。
这些陷阱极其隐蔽，就算是他们最先进的探测设备带进来，恐怕也难以发现。
可这老道长，却像是看着自家的后花园一样熟悉。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废墟的阴影里，几道人影缓缓站了起来。
他们身上穿着玄黑色的长袍，袍子上绣着诡异的血色纹路，正是玄冥会的人。
为首那人脸上带着一张青铜面具，气息阴冷。
“白云观的余孽，还有官方的走狗，你们不该来这里。”
青铜面具人冷笑。
“这里将是你们的埋骨之地！”
话音未落，他身后几人同时掐诀，数道黑色的气劲如同毒蛇般射向众人。
“保护道长！”
林晚星立刻下令，龙牙小队成员瞬间组成防御阵型，手中特制的枪械喷出火舌。
子弹上附着着微弱的破法符文，打在黑色气劲上，发出一连串的爆炸。
“一群蝼蚁！”
青铜面具人不屑地抬手一挥，一道更粗壮的黑色气流横扫而来。
龙牙小队的防御阵型瞬间被冲垮。
就在这时，陈凡动了。
他甚至没怎么掐诀，只是并指成剑，对着那道黑色气流轻轻一划。
一道凝练到极致的金色光刃凭空出现。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光刃悄无声息地切入了黑色气流中，就像热刀切黄油。
嗤！
黑色气流从中间被一分为二，擦着众人的身边飞过，在后面的断墙上留下了两道深不见底的刻痕。
全场一静。
那青铜面具人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死死盯着陈凡，无法理解对方是如何如此轻松写意地破掉自己的法术。
“筑基……后期？”
他声音干涩地挤出几个字。
“不，不可能！末法时代，怎么可能有人达到这种境界！”
陈凡没兴趣跟他废话。
突破到筑基后期，获得了“道法自然”的被动后，他对法力的操控已经达到了一个全新的层次。
这里的环境压制虽然强，但对他“完美道基”的雄浑法力来说，影响远没有那么大。
“聒噪。”
陈凡身形一晃，原地留下一道残影。
下一刻，他已经出现在了青铜面具人的面前。
一指点出。
简单，直接，不带一丝烟火气。
青铜面具人瞳孔骤缩，他想退，却发现周围的空间仿佛凝固了，自己的身体完全动弹不得。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根手指，点在他的眉心。
砰。
面具四分五裂，露出一张充满惊恐和不信的脸。
他的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生机全无。
剩下的几个玄冥会教徒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跑。
陈凡屈指一弹。
几道金色光刃飞出，精准地从他们后心穿过。
整个战斗，从开始到结束，不超过十秒钟。
龙牙小队的成员们个个目瞪口呆，他们看着闲庭信步般走回来的陈凡，像是看一个怪物。
这就是……真正的玄门高人吗？
林晚星也是心头狂跳，她知道陈凡很强，但没想到强到了这个地步。
只有清风道长，看着陈凡的背影，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和复杂。
众人继续前进。
绕过一处巨大的、已经塌陷的城门遗址时，清风道长再次停下了脚步。
他指着前方那条看上去最宽阔、最安全的道路，对着所有人摇了摇头。
然后，他带着众人，走上了一条被乱石彻底堵死、需要手脚并用才能爬过去的小路。
等他们艰难地翻越过去，回头再看那条宽阔大道时，才发现那里的空间，正像水波一样扭曲着，一道道无形的杀气在其中盘旋，足以绞杀任何闯入者。
林晚星心有余悸。
如果刚才没人提醒，他们这支小队恐怕会毫不犹豫地走上那条“捷径”。
她看着清风道长的背影，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道长，您……”
清风道长没有回头，他看着这座死寂的古城，仿佛在看一幅尘封了太久的画卷。
他的声音里，带着无尽的沧桑和疲惫。
“我对这里的一切，都太过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