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风中文 通过搜索各大小说站为您自动抓取各类小说的最快更新供您阅读!

那道把我调走的旨意,来得比我想象中还要快,简直像一把看不见的锋利刀子,地一下,精准地劈断了我好不容易在尚膳监站稳的脚跟。

想起来真是讽刺,就在半个月前,我还因为捣鼓出一道雪莲炖鹿筋的新菜式,得了陛下随口一句心思玲珑的夸奖。当时旁边那些奉承的笑脸,现在想起来都觉得恶心。可转眼间,一纸轻飘飘的所谓体恤旧人的诏书,就直接把我从云端打落,摔进了泥地里。

来传旨的那个太监,扯着又尖又细的嗓子念完诏书,整个尚膳监安静得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周围的宫女太监们连大气都不敢出,可他们那些目光,却像无数根看不见的细针,地全都扎在我身上这件崭新的六品女官官服上。

窗外的阳光斜照进来,落在我袖口用金线绣的云纹上,反射出一点短暂又刺眼的光亮。那光,仿佛是我好不容易挣来的前程,最后回光返照了一下,然后就彻底熄灭了。

真的,才过了五天,这身曾经让我骄傲的官服,就彻底成了个天大的笑话。

我被一脚踢出了尚膳监的核心正堂,改派到东炉院——那个地方,说出来都嫌丢人,是连最低等、刚进宫的小杂役都绕着走,唯恐避之不及的烧火房!

去东炉院报到那天,风从又长又窄的宫墙夹道里地灌进来,带着一股子铁锈和煤灰混合的怪味儿,扑在脸上,粗糙得跟砂纸磨脸一样,难受死了。

脚下踩的青砖,早就碎得不成样子了,每走一步都发出嘎达嘎达空洞洞的回响,听得人心烦。那声音,简直就像这座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在对着我发出毫不留情的嘲笑。

程素娥奉命来监督我交接。她走到我面前,脸上倒是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可她眼底那点藏都藏不住的得意劲儿,像碎冰块似的,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着冷冰冰的光,扎得人眼睛疼。

她手里提着一把看起来死沉死沉的铁锹,长长的木柄被磨得都反光了,她手心经常握着的地方,还沾着点黑乎乎的木灰,散发出一股焦炭特有的苦味儿。

她把那铁锹直接递到我面前,声音不大,却足够让院子里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陛下体恤你,让你亲自来督察薪炭的供应和使用,这也算是人尽其才了。毕竟,就算是尚膳监的女官,也得懂点火候不是?可别让灶台冷了,耽误了贵人们的膳食。

我的指尖碰到那冰冷的铁柄的一瞬间,一股刺骨的寒意地一下就顺着我的手指关节窜上了脊梁骨,那金属的凉意,几乎要把我的血液都冻僵了。

我听见自己的指甲无意识地、轻轻敲在铁皮上,发出的一声轻响。那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却像沉重的钟摆一样,一下一下,重重地敲在我的心尖上。

周围立刻响起了几声压抑不住的、幸灾乐祸的窃笑。那笑声混着旁边柴火堆里老鼠窸窸窣窣爬过的动静,一块儿钻进我的耳朵里,格外刺耳。

唉,从掌管百样滋味、风光体面的正堂女官,一下子跌落到手执铁锹、浑身煤灰的烧火奴婢,这落差,换成任何一个稍微有点心气儿的人,估计都得当场崩溃。

可奇怪的是,就在这透心凉的触感里,我心里头反而地一下,燃起了一簇小火苗——不是愤怒的火,是冰冷的笑,是豁出去的决心。

赵高,程素娥,你们以为把我塞进这破柴火堆里,我就只能整天跟烟熏火燎打交道,最后被磨掉所有的锋芒和志气,变成一截没用了的、黑乎乎的死炭块吗?

你们也太小看我姜见月了!

在这座深不见底的咸阳宫里,真正能成事的火种,从来就不在那些灶膛里,而在这里——在人的心里头!

东炉院的阴冷和潮湿,还是超出了我之前的想象。

这地方感觉终年都见不着太阳,头顶的屋檐还滴滴答答地漏着湿气,水珠掉在墙角的积水洼里,每一声,都像是在提醒我,我被困在这鬼地方,度日如年。

空气里永远弥漫着一股子陈年老木头腐烂混合着煤灰的怪味道,吸一口进去,喉咙就发痒想咳嗽,鼻腔里全是灰尘那种干涩感。

每天天还没亮,到了辰时,我就得和另一个叫阿芜的小宫女一起,从几十丈外的一口老井抬水回来。

那井绳粗糙得扎手,狠狠勒进手掌心里,留下深深的红印子。肩膀压着装满水的沉重木桶,每走一步,水就晃荡一下,溅出来的冰冷井水把裙角都浸透了,寒意顺着脚踝往上爬,冷得人直打哆嗦。

劈柴的时候更难受,斧头砍进木头纹理里的那种闷响,在寂静的清晨里显得特别刺耳。碎木屑到处乱飞,有一片特别刁钻,地一下从我脸颊边划过,留下一点火辣辣的微小刺痛。

运煤是最苦最脏的活儿。黑乎乎的煤渣沾满双手,指甲缝里嵌满了怎么洗也洗不干净的黑泥,连指尖头都染成了难看的灰黑色,随便碰一下哪里,就是一道黑印子。

跟我搭伙的阿芜,瘦瘦小小的,看起来像棵没长开、营养不良的豆芽菜。她看我的眼神总是带着几分害怕和同情。

她的手指冻得通红,跟我说话的时候,呵出一团团白雾,声音轻得好像随时会被风吹走。

她有一次趁着周围没人,偷偷凑到我耳边,压低声音说:姐姐,你……你在这里千万要当心点。大家都说,我们这东炉院,沾了,不吉利。在我之前,管火的三个人,一个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疯了,天天夜里对着灶膛又哭又笑;另一个生了一场大病,被人抬出去的时候就没气儿了;还有一个,说是冲撞了哪位贵人,直接被撵去刷马桶了,再也没回来。

我安静地听着,手里的斧头却没停,一声下去,一截有半人粗的硬木桩子应声裂成两半。

在木头纤维断裂的清脆响声中,我扯开嘴角笑了笑,没接她的话。

逆气?

哼,在这吃人的皇宫里,皇帝老儿一时高兴一时怒,那些权臣们背后的算计,哪一样不比这虚无缥缈的更可怕、更要人命?

我嘴上虽然什么都不说,但心里头已经开始飞快地盘算起来。

他们不是想把我困死在这里吗?我偏不!他们把我扔到这破地方,我就要把这里变成我的新战场!

第三天一大早,我弯腰去搬那筐死沉的煤块时,脚下不知道踩到了什么,突然一滑,整筐黑乎乎的炭渣一下全撒在了地上。

管事的嬷嬷骂骂咧咧地跑过来,二话不说,直接一脚踹在我身上:没长眼睛的蠢东西!这地砖怎么松成这个样子了?!

我被她踹得一个趔趄,低头一看,果然有块铺地的石板翘起来了一个角,缝隙里透出一股地下特有的、湿冷的气息,还夹杂着泥土深处那种腥甜的味道。

我的心猛地一下,像被什么东西撞了:这地底下……会不会藏着什么秘密?

从那天起,我每天表面上还是在老老实实地劈柴、挑水,像个认命的苦力。但实际上,我是在用脚步偷偷丈量东炉院的每一寸土地,用手指细细感受每一块砖石的不同质地。

我蹲下身,指尖假装无意地拂过墙根那些湿滑黏腻的苔藓;我把耳朵贴在地面上,屏住呼吸听风穿过地下缝隙时那种的、像哭泣一样的声音。

我默默在心里记下了这里地基大概的厚度,尤其仔细观察着灶台后方那片泥土的干湿变化——奇怪,那里因为长期有灶火的余温烘着,摸上去竟然比别的地方要暖和那么一丝丝!

这地方又阴冷又潮湿,还背靠着厚厚的宫墙,搞不好……真是一处绝佳的、能藏点东西的好地方?

到了第三天夜里,正好轮到我守夜。

我借着整理柴火堆作掩护,摸出那把程素娥递给我的铁锹,在灶台后侧一个最不起眼、最容易被人忽略的角落里,悄悄地挖开了一个一尺见方、不算深的小坑。

铁锹头切进泥土里的感觉,是那种沉实又带着点温柔的阻力,不像劈柴时那么粗暴,反而像是在小心翼翼地、一层层剖开大地隐藏起来的秘密。

我把白天偷偷攒下来的、相对干燥的稻草铺在坑底,再把之前从尚膳监扔掉的废弃菜筐里,偷偷捡回来的、还带着点根须的白菜苗和看起来还能发芽的萝卜头,像对待什么宝贝一样,小心翼翼地栽了进去。

然后盖上细细的、松软的土,用手压实,又找来几块破陶片盖在上面做伪装,最后再铺上一层厚厚的稻草防冻。

忙活完,我的指尖沾满了湿润的黑泥土,带着植物根系那种特有的微腥气味。闻着这味道,我竟然有点恍惚,仿佛闻到了春天田野里泥土的芬芳。

阿芜正好端着一碗热水走进来,碗里冒出的热气氤氲开来,模糊了她那双总是带着点怯意的清亮眼睛。

她一眼就看见我正在拍打手上的泥土,惊得眼睛瞪得溜圆:姐姐,你……你这是在干嘛?种……种菜吗?

我赶紧冲她比了个的手势,拉着她躲到灯光更暗、更隐蔽的角落,压低声音说:小声点!这可不是普通的种菜。你等着看吧,等大雪落下来,你就知道,这是在给自己留救命的东西。

我话音刚落,远处就传来了巡夜人摇动铜铃的清脆声响。一阵冷风地穿过破旧的窗户吹进来,吹得桌上那盏小油灯的火苗猛烈地摇晃起来,在斑驳的墙上投下我和阿芜两个哆哆嗦嗦、摇摆不定的影子。

寒冷的冬天,以一种不容任何人反抗的霸道姿态,彻底笼罩了咸阳城。

大雪连着下了好几天,整个皇宫都被盖上了一层厚厚的、沉甸甸的银白色。屋檐下垂挂着的冰柱子,闪着冰冷的光,踩上去会发出咔嚓咔嚓的脆响,那声音,听着就像人骨头断裂似的,瘆得慌。

跟着大雪一起来的,是笼罩在整个御膳房上空、挥之不去的愁云惨雾。

皇家园圃里的那些菜地,早在下第一场霜的时候就已经彻底完蛋了,地里的青菜全都冻成了硬邦邦的冰疙瘩,用手一掰,发出的就是像玻璃碎裂一样的声。

一开始,还能靠着秋天储存下来的一些瓜果勉强应付一下。可是随着冬天越来越深,每天供给各宫各院的膳食,渐渐就只剩下咸得发齁的腌菜和黑乎乎的酱瓜了。

就连那些最得宠的妃嫔、贵人的餐桌上,都很难再见到一丁点新鲜的绿色。

我蹲在灶台底下,一边机械地往灶膛里添着柴火,一边竖着耳朵听外面那些来来往往的太监们焦急万分的议论。

申屠翁,就是那个掌管皇家菜圃的老园丁,带着几个同样愁眉苦脸的手下来尚膳监回话,声音里充满了无能为力的沮丧:各位公公,冬天没有新鲜蔬菜,这是老天爷定的规矩,不是我们这些凡人能改变的啊!老奴们真是想尽了所有办法,可这天寒地冻的,种子撒到地里,它根本发不了芽啊!

我把一截松木一声塞进熊熊燃烧的灶膛里,火焰地一下腾起老高,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烤得我睫毛都微微发烫。

跳动的火光照得我的脸一片暖红,我的嘴角,却在没人看得见的阴影里,勾起了一抹谁也察觉不到的弧度。

老天爷定的规矩?不是人力能改变的?

哼,我姜见月,偏偏就不信这个邪!

又过了大概半个月,一场更大、更猛烈的风雪席卷了整个咸阳城。

皇宫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听说连皇帝的膳食都因为太过单调乏味,惹得他大发雷霆,摔了饭碗。

就在这个风雪交加、格外寒冷的夜晚,我趁着值守的宫役换班、偷偷打盹的空隙,带着阿芜,像做贼一样,悄悄地溜回了灶台后面。

我用那把铁锹,小心翼翼、一点一点地刨开那片被我做了秘密记号的土地,轻轻拨开上面覆盖的厚厚稻草。

就在那一瞬间,一股无比清新的、混合着泥土芬芳和蔬菜清甜的气息,猛地扑面而来!那味道,简直就像是从冻结的地底深处,硬生生涌出来的第一缕春风!

阿芜地低呼一声,吓得赶紧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

只见那个浅浅的土坑里,几株白菜苗已经抽出了嫩绿嫩绿的叶子,绿得仿佛能滴出水来,在昏暗跳动的油灯光下,泛着诱人的水润光泽;那几个萝卜头也冒出了细细的、白嫩的幼芽,它们的根须已经牢牢地扎在了温暖的土壤里,显得生机勃勃,充满了活力。

活的……菜是活的!真的是活的!阿芜激动得捧起一片小小的菜叶,双手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眼珠子瞪得像是要从眼眶里掉出来。

我立刻伸手,死死捂住了她的嘴,掌心能清晰地感觉到她因为激动和害怕而变得急促的呼吸,还有她身体轻微的颤抖。我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锐利,盯着她,用气声严厉地警告:想活命,就给我把嘴闭紧!一个字都不许往外说!

当天夜里,我只小心翼翼地取了半颗最小的白菜,在东炉院那个没人注意的小灶上,用最最清淡、最不引人注意的手法,悄悄地炖了一小碗清汤。

汤色看起来清亮见底,香气也收敛着,并不张扬。只有那些真正饿久了、对食物极度渴望的人,或许才能从中分辨出那一丝极其细微的、代表着鲜活生命的独特气息。

我把这碗汤交给阿芜,让她以给偏厨的张公公试试新炭火候怎么样为借口送过去。

后来我才辗转听说,那碗汤被张公公尝过一口之后,大惊失色,连夜命人把剩下的汤送到了太医院,严令查验里面是不是下了毒。

太医院的署令看到汤里那鲜活的菜叶,也觉得不可思议,于是就把这件事上报给了协理宫廷膳食的少府属官。

这消息几经周转,最后竟然传到了李斯的案头——听说他当时正因为北方闹饥荒、冬季储粮对策而焦头烂额,忽然听到宫里居然发生了不靠天时就能得到新鲜蔬菜这种奇事,顿时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当即决定要亲自过来查证清楚。

就在我偷偷把那个小地窖重新封好的那天晚上,一名面生的小太监悄无声息地来到了东炉院,假借检查炭火质量的名义,围着灶台后面那片泥土来回转悠,盯着看了好久好久。

阿芜吓得脸都白了,没有一点血色。我却反而笑着迎上去,递过去一壶刚烧好的热茶:公公辛苦啦,喝口热茶,暖暖身子吧。

那人走后,我在墙角发现了一片被撕碎、还没来得及清理掉的竹笺碎片,上面只有一个墨迹还没完全干透的字——。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穿着一身华丽锦衣的程素娥,就亲自带着几个尚膳监的管事,气势汹汹地出现在了东炉院破烂的门口。

她一句废话都没有,直接走到偏厨,命人把昨晚那碗剩下的、已经冷掉的菜汤端了上来。

她拿起筷子,夹起一片已经有些发蔫的菜叶放进口中,只是轻轻咀嚼了一下,整个动作就猛地僵住了。

那片菜叶入口是那样清甜,带着冬日里绝对不可能有的那种脆嫩口感,清甜的汁水在舌尖上一下子迸开,那感觉……简直像是硬生生从寒冬里,咬下了一小块春天!

她猛地抬起头,目光像两道闪电,死死地钉在端着汤碗、站在一旁瑟瑟发抖的张公公脸上,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说!这菜……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这消息像自己长了翅膀一样,半天之内就飞遍了皇宫的每一个角落。

当天下午,一份详细说明此事的奏片就由李斯亲手写好,直接送到了章台宫,呈到了嬴政的面前。

据说嬴政看完之后,沉默了很久,最后只在奏片上批了八个字:典膳之职,即日授之。

当我从传旨太监手里,接过那枚沉甸甸、代表着典膳官职位的铜印时,指尖触碰到上面冰凉的金属纹路,那一瞬间,我仿佛感觉自己是真正握住了命运转折的钥匙。

我用眼角的余光,瞥见程素娥正孤零零地、像根木头柱子一样,立在远处长长的廊庑下面。

寒风吹起她华美的裙角,她久久地、久久地没有说话,只是用一种复杂到极点的眼神,死死地盯着我。

在那一刻,我心里非常清楚,我费尽这么多心机,甚至可以说是赌上性命,根本不是为了从她程素娥手里抢走尚膳监那点权力和位置。

我是要借着这件事,改一改这座皇宫里,甚至……是这座天下那套僵化腐朽的老规矩!

就在我搬离那个又脏又破的东炉院的那天晚上,阿芜红着眼圈,偷偷塞给我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小纸条。

她小声告诉我:姐姐,这……这是申屠翁,就是那个管菜圃的老头,他偷偷托我带给你的。

我展开那张纸条,惊讶地发现,那竟然是一幅手工绘制的、非常详细的《皇苑地形略图》!

图上不仅清清楚楚地标注了皇宫里各处宫苑的布局,还用醒目的朱砂红笔,重点圈出了七处早就废弃没人用的暖窖位置,以及三条几乎不为人知的地下水流脉络!

我盯着图纸上那几个像血一样鲜红的标记,看了很久很久,忽然,控制不住地笑了起来。

申屠翁,这位曾经一口咬定非人力可违的老园丁,他的心里,终于也看到了一种新的、打破常规的可能。

第二天,我以新任典膳官的正式身份,郑重地向朝廷上奏了《建窖七策》,明确提出建议,在皇家园圃的各处,充分利用那些闲置的旧暖窖和已经探明的地下水源,建造由经验丰富的军中工匠亲自督造、并由太医院定期派人查验内部湿度的恒温蔬菜储藏窖,用来应对冬季蔬菜短缺的难题。

奏片呈上去才三天,嬴政的朱红批语就下来了。

只有一个字: 但在那个字后面,他又亲自提笔,多加了一句:令尚膳司将此策详细记录在案,作为定例,为后世所效法。

我猜,此时此刻的赵高,恐怕还安安稳稳地坐在他那间宽敞的官署里,得意洋洋地以为,他只是成功地把一个碍眼的女人扔进了灶坑里,让她永世不得翻身。

他做梦也想不到,他当初为了羞辱我而递过来的那把铁锹,不仅没能把我埋葬在煤灰和绝望里,反而让我用它,硬生生地刨开了一条通往权力核心地带的秘密小路!更让我借着这件事,彻底看清了一个事实——这僵化固结的天下,也是时候该放在火上,好好地煨一煨,让它变一变了!

当天深夜,我独自一人,又回到了那个已经不属于我的东炉院旧居。

灶膛里的火早就熄灭了,只剩下一点点尚有余温的灰烬。

我蹲下身,用手轻轻拂去一块砖石上积落的黑色烟渍,指尖触碰到一丝从砖缝里透出来的、尚未完全散尽的地热,那温度温温的,不强,却非常执着。

感觉……就像一颗无论环境多么恶劣,都固执地不肯停止跳动的心脏。

曾经,他们以为,随便一把铁锹,就能把我这样一个女人彻底埋葬。

可正是这把看似普通的铁锹,不仅掘开了寒冬冻土下的第一抹生机勃勃的绿色,更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悄悄撬动了这座拥有千年历史的沉重宫殿,那看似坚不可摧的根基。

一个烧火的小丫头,难道就注定一辈子只能与烟火煤灰为伍吗?

不。我偏不信这个命!只要自己心里那团火不灭,就算是被扔进再冰冷的窟窿里,我也能想办法,给自己、甚至给更多人,煨出一整个充满希望的春天!

过了大概十来天,我奏请设立的农政署马上就要正式挂牌成立了。这个新衙门,专门负责管理天下的粮仓储备、冬季种植技术推广、以及应对灾荒的储备策略。

嬴政批准了,还再次强调要为后世法,意思就是要当成永久国策来执行。

在农政署第一次重要会议的前夜,咸阳宫里灯火通明,大大小小的官员们都在伏案疾书,准备着第二天的汇报。

我却一把推开了面前堆积如山的文书卷宗,对身旁已经换上干净整洁宫裙的阿芜轻声吩咐道:

去,帮我找三样东西拿来——就是东炉院那把铁锹,申屠翁给的那张《皇苑地形略图》,还有……尚膳监旧档案里,最薄、记录最简略的那本册子。

明天,在那庄严肃穆的朝堂之上,我要让所有高高在上的大人们都睁大眼睛看清楚,什么才叫做真正的——

薪火相传!

---

暴风中文推荐阅读:满门殉国你悔婚,我娶嫂嫂你哭什么?穿成孩子他妈,盛总夜夜求壁咚绝对死亡规则惊!妖孽美人深陷男团修罗场剑雨仙侠闺蜜齐穿带崽跑路!世子急疯了综清穿:下岗咸鱼再就业盗墓:你们真的不是npc吗?别人修仙,我搞吃的魏梓芙女穿男:小正太娶妻又生子不死修仙人穿越,暴力夫妻互宠陨落神武霍格沃茨的女巫人在奥特:我为O50老大!鬼浅记自从有了神豪系统,姐天天上热搜修仙:从掌握变身开始老太重生:闪婚皇叔,前夫孽子悔成渣了李二傻的欢乐日长时空外卖:特工王妃的导演之路崩铁:不受命途影响的我,为所欲安答应:苟在清宫当咸鱼的日常司少的小祖宗又不安分了宝可梦:大地的暴君魔王是个雌小鬼?灵脉少年青色微醺生而为鬼,生吃个人我很抱歉与卿守,与君知恶魔霸总强宠,爱你就要狠狠虐圣域街溜子,从不干正事血魔横刀德善县主忙种田恶妇变好,冷厉糙汉怒撕和离书御兽神妃倾天下快穿小世界换新天神豪:惹不起巨星的姐姐是首富火影:开局变成创立斑,怎么办?萧凤是个好名字我在无限流游戏里嘎嘎乱杀!重生后,我被男主疯狂撩拨人在机变英盟,我是叱风云亲弟天啦!他变成了妹子冷情糙汉一开窍,娇软知青扛不住香尸诡婿暗夜,对她着迷缅甸丛林的现代帝国快穿:玄月的重生之旅
暴风中文搜藏榜:农门炮灰:全家听我谐音改剧情造化长生:我于人间叩仙门隐藏在霍格沃兹的占卜家欢迎来到成神之旅夫人她马甲又轰动全城了乔念叶妄川溯灵圣体:林洛的复仇之路爱上和尚新婚夜,病秧子老公求我亲亲他魔极道初遇心上人我老婆竟然从北源区来找我了书画学院的修仙日常读痞幼的书快穿之夏姬家有表姐太傲娇参加摆摊综艺后肥姐成了顶流凶案真相我在八零建门派小师祖在炮灰宗门大力投资被赶出家门后,真千金疯狂掉马甲被当替身,踹渣男后闪婚千亿大佬荒年悍妻:重生夫君想要我的命创世幻神录贺年有礼傅总的小娇妻又甜又软假死后,彪悍农女拐个猎户生崽崽快穿: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废妃无双这个实教不对劲国密局都来了,还说自己不会抓鬼开局被甩,转身带崽闪婚千亿总裁仙途传奇:修仙家族郡主扛着狙击杀来了汪瑶修真传四合院:许大茂的新生夺舍圣主的我穿越到了小马宝莉乡野村姑一步步算计太傅白月光仙子师尊的掌控欲实在是太强了暴徒宇智波,开局拜师纲手诸天从噬灵魔开始龙族再起气运之子别慌宿主她好孕又多胎仙妻太迷人,醋夫神君心好累我的二次元之旅,启程了赛尔:没有系统的我,点满了科技修真界亲传们没一个正常人春历元年女尊:昏庸女帝的阶下囚满分绿茶满分嗲精满分作凌虚之上
暴风中文最新小说:穿成霸总文里的恶毒女配后我摆烂诡异复苏从精神崩坏开始变强八零旺夫:搞厂带娃双开挂快穿:谁要当炮灰?女配她不干了锁春情HP:没有选择战锤:黄皮耗子害我不浅荒野大镖客:三拳打碎西部魂大唐狄仁杰之裂国我,孙连城,搅动汉东风云!重生世界之科技逆世甜!太甜了!怎么能这么甜啊!她的城市画布英雄联盟符文之旅刑警林远踏云仙途冒名千金抢渣男?我被国家团宠霸道魏友泉狠狠爱清檐月:康熙后宫穿越记暴君读心:我靠剧透拿捏他四合院:跑错界面,怎么修仙真少爷是蛊师哎,惹他干嘛!黎姿的快穿奇遇记如懿走开!苏绿筠重生做皇后!朝思暮想的小商姑娘神话供应链,混沌物流斩神:带着王者系统攻略全局祁同伟扶我一把,我送你入部烽火凰途之天命凤女冷面王爷的穿越小医官快穿:龙傲天男主总在自我攻略墨中有白匠心代码医手遮天:毒妃倾世大秦:来了个真神仙噬血婆婆与地狱儿媳萌娃闯进暴君心斗罗:我的武魂是修罗召唤器我们只是平平无奇散修团兽语童颜:心声空间从练习生到巨星后,偶像倒追我了斗罗:爱神降临嫡女谋权:九王娇妻请指教恶雌娇娇超好孕,众兽夫争当奶爸娇妾禅房好孕,清冷佛子夜夜缠腰民间鬼故事合集一千多篇星凡证道方一凡重回十八岁,爆宠我的英子瓦:与捷风的甜蜜生活小马宝莉:全点治疗的我无所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