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氏与儿媳对视一眼,看见对方眼中坚毅的肯定后,董氏捏紧拳头,正色道:“纵然我们打不过,也绝对不投降辱没了思国的颜面,丢了谭家铮铮铁骨。不过老身也不会轻易带着大家送死,所以我决定高举谭家忠义旗帜,定然城中不少豪杰一同响应我们。届时我们谭家世代炼铁工匠的技术下,可以打造武器,组织游击队,化整为零躲入群山旷野之中,对白虎军日袭夜扰。既然白虎军不让我们谭家活,我们也不让白虎军好过!”
董氏此言一出,引得不少热血的青年人热血沸腾。至少董氏并没有鲁莽的带他们去送死,而是有规划有目的的行动。听到此处,不少工匠已经举着大铁锤,响应着董氏的决策。
“没错!让我们改姓逃命,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我谭家儿郎只能站着死,不能趴着苟活!”
“没错,我决定加入丞相夫人的计划!”
“我也要加入,让这些高高在上的修仙者,见识我莱芜谭氏血液中流淌的钢铁意志!”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响应,族老也纷纷点头!他们一同响应着董氏的决定。
很快谭家村不少人开始收拾细软行囊,乘着夜色,朝着莱芜海崖悄然迁走。
当然也有不少老人不愿意走,他们胸口揣着致命的毒药,留在村子中,要用他们的鲜血和灵魂守护这个村子。
董氏明白这些老人是希望用自己的性命多拖延一会白虎军,倘若对方前来,自己便可以给对方一些假情报。
此刻的董氏她也顾不得那么多,她只能选择尊重,率领族人悄然离开谭家村,躲进深山之中。
一个月后,某个深山海崖中,在董氏的带领下已经初具一个数百人的部落规模,谭家村重新扎根在莱芜海崖,在豪侠的加入下游击队已经组建出来。
这些游击队全部都是以铁弩为武器,对白虎国的物资补给队进行埋伏刺杀,他们奉行一击不成立刻撤退的行为准则,不断袭扰周边的驻军和物资车队。
由此,游击队对莱芜城的白虎军不断的袭扰,使白虎军的物资大大受到影响,愤怒的墨景虎直接派修仙者开始对游击队进行围剿,才游击队死伤了不少。
董氏决定先暂时隐藏一段时间,在城北城西对敌人进行袭扰佯攻,这样可以让对方无法判断自己的位置。
在此过程中,董氏也曾悄悄回到谭家村。
如今的谭家村已经沦为一片焦土废墟,原本留守的老人一个也看不见,无数的房屋被烧毁只留下残垣断壁。当她壮着胆子往祠堂走去,在烧焦的祠堂下,她才发现那些留守老人已经全部葬身在祠堂下。
她朝着骸骨跪拜一番后,深深叹息一声,她决定离开谭家村。
正准备离开时,她忽然看见自己被烧毁的房屋中居然出现了灯光,她招呼着小队摸了上去。
刚刚进入院子,她便听见了女子的哭声。
“呜呜呜……娘亲,你在哪里……爹地……我回来了……”
“这哭声……是文秀!我的女儿!”董氏猛然起身,透过门缝看见里面一个身穿布衣的狼狈妇女,捂着五个月大的肚子躺在门板上,用麻袋盖在身上哭泣。
董氏准备推开房门,被身后的游击队队长拦住。
“夫人!小姐早年嫁入莱芜城经商沈家大少,据说沈家投靠了白虎军,并没有遭毒手,衣食无忧何故于此?小姐如今怎会在此处?定然有诈!”
董氏恍然大悟,差点被亲情所误,她决定先观察一番。
她低声道:“你去周围找找,村子门口也探查一番,看看有没有伏兵。”
游击队小队长点点头,随后领着人四处探查。
大概过了两个小时,他拎着十几颗白虎军的人头回来了。
“夫人果然有埋伏,不过都是一些躲在暗处的普通凡人探子,并没有修仙者,应该是等我们带走小姐后,跟着我们找到我们的藏身之所。”
董氏点点头,她对这位青年小队长稳重的办事风格十分满意。
威胁解除后,董氏直接推开房门,屋中女子听见声音,猛然惊起坐在门板上,畏畏缩缩的躲在麻袋后。
“别杀我!别杀我……我腹中有孩子……”
董氏凑上前,谭文秀一下子认出了董氏的面孔,一把扑进董氏怀里,低声呜咽哭泣。
“是母亲!是您!母亲你终于来了!我好害怕!”
董氏轻抚女子的头发,心疼的拍拍她的后背。
文秀呜咽哭诉道:“母亲!那沈家投靠了白虎军……他们逼迫我改姓……我不愿意……他们便不顾我腹中的孩子,把我赶出来了……呜呜呜他们真的好绝情啊!我恨他们!我再也不回去了。”
董氏轻轻拍抚谭文秀的后背,轻声安慰道:“乖乖文秀,你吃苦了,不过现在这里不宜久留,恐怕还有白虎军的探子,走!母亲这带你回家!”
谭文秀点点头,迅速抹干了眼泪,换好衣服在游击队的搀扶下迅速离开了谭家村。
四个月后,白虎军并没有停止对游击队的追击围剿,这让游击队的粮食陷入困境。
由于游击队的名声逐渐打响,不少莱芜城的有志之士纷纷都加入游击队,他们在各处设置秘密据点与白虎军作战,由莱芜海崖游击队总部提供武器。由于工作压力倍增,不少年轻人被董氏派出,接管运输物资、这也导致山寨中已经没有青年人,董氏便带领着老幼在深山中开垦土地种植小麦。
为了激励山中的老弱妇孺自力更生,怀有八九个月身孕的谭文秀顶着大肚子在前艰难的拉犁,董夫人在后扶犁,这一幕引得山寨中揪心不已。
“夫人!小姐还怀有身孕,怎能拉犁这种重活!您儿媳青儿呢?她去哪里了?”
董氏擦了擦汗,苦笑道:“儿媳他去城中采买物资了,我也是闲不下来,看着这片土撂荒,心底难受。心想不如种点食物,孩子们能多补充点营养”
众人放下活,纷纷前往帮董氏一起翻地。土地刚刚犁完,谭文秀感觉腹中一阵剧痛,董氏一把扶住她。
“母亲,我好像要生了!我好怕!”
董氏不断的安抚着谭文秀,配合众人将她扶到一草棚之中。
一夜撕心裂肺的痛苦下,谭文秀她诞下一个儿子。母亲问她取什么名字?谭文秀擦了擦眼泪,想起沈家对她的决绝,她毫不犹豫的开口道:“我的孩子……身在乱世,就叫他谭爱国吧!
董氏抹了抹眼泪,知道这是女儿为了表达对母亲事业的支持。
不过孩子出生后需要更多的物资,谭文秀和嫂子经常乔装潜入城内,将山寨中打造的锄头镰刀运出来售卖,回去时采买一些无法自产的生活物资。
由于她居无定所,每次进城都无人相伴,久而久之,她就被白虎军的探子注意上了。
白虎军探子跟踪她找到了游击队的山寨。
终于在姒启攻城的那一夜,两千多敌人和修仙者将山寨包围了。
敌人对山寨进行了惨无人道的屠杀,无数的人死在白虎军和修仙者手下。
董氏带着剩下的老弱妇孺和少有的青年游击队且战且退,朝着山顶海崖上爬去。看着山下不断爬上来的敌人,她眼中饱含绝望。
“思国!你还活着吗?我没有辱没咱们莱芜人血液中的钢铁意志,我!不!会!投!降!”
说罢,她从地上搬起一块石头,朝着爬上来的白虎军士兵头上砸去。
待周围能丢的石头都丢完了,她绝望的看着脚下数不清的火把,她知道自己已经无路可退,他抱着儿媳和抱着襁褓中婴儿的谭文秀,眼中全是绝望。
“我的好媳妇儿,乖女儿,是娘对不住你们!没有给你们一个安稳的生活,敌人已经把我们包围了,我们已经逃不掉了,若是被这些贼人擒住,定然被折辱致死……你可……你可愿意随母亲一同赴死!你们怕不怕?”
谭旭臣的妻子青儿脸面泪花,绝望的看着面前的敌人,又看着脚下的海崖,两女缓缓点头。
儿媳青儿满眼泪花的说:“婆母!我……我不怕,我只可惜自己还没有为旭臣留下一儿半女……你不会怨我吧?”
谭文秀拼命的摇着脑袋,哭泣道:“我的好儿媳,你们结婚后本就聚少离多,他又忙着考取功名,你是一个孝心的好孩子,才新婚两个月就愿意陪着我这招人烦的老婆子来省亲,怪就怪我害了你!”
青儿哭着擦了擦眼泪,擦了擦眼泪笑着说:“婆母,国破家亡,一切都由不得我。我也是谭家的儿媳,你的一言一行都是我榜样,我愿意……与你一起赴死!”
两婆媳抱头痛哭,仿若亲生母女一般。
谭文秀也抱着两人,哭笑着说:“母亲!我也是谭家的孩子,我也不怕死,只是舍不得我这个孩子,他才刚满月啊……”
董氏轻轻抚慰着谭爱国粉嫩的小脸蛋,随后眼中浮现一丝坚决,沉声道:“留给敌人,这孩子也活不了,不如就看命吧……”
董氏摸了摸儿媳的泪花,擦了擦女儿的眼泪,三人紧紧相拥,死死的将婴儿护在胸口,在朝霞的映射下两人闭着眼,愤恨的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白虎军,相拥之下在寒冷的月光下,纵身一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