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冰冷而浩瀚的神识如同无形的潮水,瞬间覆盖了赵无名所在的区域!
赵无名全身的汗毛瞬间炸起!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感让他几乎窒息!仿佛被洪荒巨兽盯上,下一刻就会被碾成齑粉!
他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求生的本能疯狂咆哮!【龟息匿形佩】早已在神识扫来的瞬间就被他全力激发!【敛息术】更是运转到了极致!丹田内的气旋疯狂旋转,所有的灵力都死死锁在体内,不敢泄露一丝一毫!
他保持着那副畏缩赶路的姿态,低着头,身体因为“寒冷”而微微发抖(实则是恐惧的颤抖),脚步甚至没有丝毫停顿,只是变得似乎更加沉重和麻木,就像一个被突如其来的“仙人威压”吓懵了的普通穷苦少年。
时间仿佛凝固了千分之一秒。
那道浩瀚的神识在他身上极其短暂地停留了一瞬。赵无名能清晰地“感觉”到,那神识如同最精密的探针,穿透了他体表的匿形光晕和敛息屏障,扫过他体内微弱的灵力,扫过他那因为紧张而加速跳动的心脏,甚至扫过了他藏在怀里、贴着皮肤的【须弥芥子袋】!
完了!赵无名心中一片冰凉!被发现了!筑基修士的神识,远比他想象的可怕!
然而,就在他几乎要绝望,准备拼死激发所有灵晶自爆(虽然知道是徒劳)时,那道神识却如同潮水般退了回去。没有停留,没有深究,仿佛只是掠过了一块微不足道的石头。
赵无名强忍着瘫软的冲动,继续机械地、麻木地朝着城门挪动。他甚至不敢用【洞察之眼】去窥探茶棚方向。
茶棚内。
冷峻中年男子(林长老)缓缓睁开了眼睛,深邃的目光扫过城门口熙攘的人群,眉头几不可察地微蹙了一下。
“林叔,怎么了?”旁边的鸣悦儿敏锐地察觉到林长老那一瞬间的异样,好奇地问道。
“没什么。”林长老声音平淡无波,收回目光,“一只小虫子身上沾了点‘腐肉’的气味,微弱得很,而且…似乎是个刚入门的小家伙,不足为虑。”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漠然。炼气三层,在他眼中与蝼蚁无异。至于那丝微弱的、与叛逃者遗物接触过的气息?也许是巧合捡到了点边角料,也许是那叛逃者临死前接触过的一个倒霉蛋。追查这种线索,纯粹浪费时间。他的目标是叛逃者本身及其可能存在的同伙,这种底层蝼蚁,不值得关注。
“哦。”鸣悦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很快又被城门处一个因为紧张而摔了一跤的货郎吸引了注意力,嘴角弯起一丝浅浅的笑意。
赵无名不知道林长老对他的评价是“沾了点腐肉气味的小虫子”,他只知道,自己刚从鬼门关前溜达了一圈!后背的冷汗早已浸透内衫,冰冷地贴在皮肤上。
他强作镇定地接受了城门兵卒比平时严格数倍、甚至带着点粗暴的盘查。兵卒们似乎也受到了“仙师”威压的影响,态度恶劣,但赵无名那畏畏缩缩、身无长物(除了怀里几块干粮和零碎铜钱)的样子,让他们很快失去了兴趣,不耐烦地挥手放行。
踏出青牛县城北门的那一刻,赵无名才感觉自己重新活了过来。他不敢回头,不敢停留,沿着官道,用一种不快不慢、符合“逃难贫民”的速度,朝着天风郡城的方向走去。
直到走出十余里,彻底看不见县城轮廓,官道上也人烟稀少时,赵无名才猛地拐进路旁一片茂密的树林深处。
“噗通!” 他再也支撑不住,靠着一棵大树滑坐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脸色惨白如纸,心脏还在疯狂擂动。死亡的阴影是如此真切!
“筑基修士…太可怕了…” 他心有余悸地喃喃自语。在那种存在面前,他所有的底牌都如同纸糊!【龟息匿形佩】和【敛息术】能瞒过对方,纯粹是因为对方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一丝气息的紊乱,就差点招来灭顶之灾!
“腐肉的气味…” 赵无名想起林长老那淡漠的评价,瞬间明白了。对方感应到了他与那具叛逃者尸体接触过的残留气息!虽然微弱,但在筑基修士强大的神识下无所遁形!幸运的是,对方根本不屑于追查他这只“小虫子”!
“实力!必须尽快提升实力!” 强烈的危机感如同鞭子,狠狠抽打着赵无名。没有实力,在这个世界,连当蝼蚁的资格都没有!今天能逃过一劫,是运气!下次呢?
他取出一壶灵泉水,狠狠灌了几口,清冽的泉水和微弱的灵气让他混乱的心绪稍稍平复。他不敢在此久留,立刻起身,运转【敛息术】,激发【龟息匿形佩】的基础匿形效果,专挑偏僻小路,朝着天风郡城的方向疾行。
接下来的路程,赵无名变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谨慎。他昼伏夜出,尽量避开人烟稠密的城镇,只在荒野小路或山林间穿行。渴了喝灵泉水,饿了吃辟谷丹。遇到必须经过的关卡或小镇,也必定用【洞察之眼】反复确认安全,以最不起眼的贫民形象快速通过,绝不多做停留。
《混元基础炼气诀》被他运转到了极致,下品灵晶的消耗速度加快。在压力和资源的双重作用下,他的修为稳步提升,朝着炼气四层迈进。对【敛息术】和【龟息匿形佩】的运用也更加纯熟。
半个月后,风尘仆仆、但眼神更加沉凝的赵无名,终于远远望见了天风郡城的轮廓。
那是一座比青牛县城宏伟壮阔十倍的巨城!高达数十丈、由巨大青石垒砌的城墙如同卧伏的苍龙,绵延向远方,望不到尽头。城墙上旌旗招展,隐约可见披甲执锐的士兵身影。巨大的城门如同怪兽的巨口,吞吐着川流不息的人群车马。一股厚重、磅礴、混杂着人间烟火与隐约灵压的气息扑面而来。
赵无名没有立刻进城。他先在城外一处人迹罕至的山坳里,仔细清理了身上的尘土,换上了一套相对干净、但依旧是最普通的粗布衣服。然后,他将修为压制在炼气一层边缘,若有若无,配合【敛息术】,伪装成一个刚刚引气入体、资质极差、几乎等同于凡人的落魄散修少年。
做完这一切,他才随着人流,走向那巨大的城门。
缴纳了入城费(几个铜板),赵无名踏入了天风郡城。
喧嚣声浪瞬间将他淹没!宽阔得足以并行十辆马车的青石主街两侧,店铺林立,旌旗招展。酒楼、客栈、绸缎庄、药铺、铁匠铺…应有尽有,人声鼎沸。叫卖声、讨价还价声、车马声、甚至偶尔传来的兵器交击声(来自武馆区域),交织成一幅繁华而充满活力的世俗画卷。
空气中弥漫着各种食物的香气、药材的苦味、汗味、牲畜的味道,还有…一丝丝极其淡薄、却真实存在的灵气波动!来自某些特定的区域和行人身上。
赵无名如同刘姥姥进大观园,目不暇接。但他始终保持着警惕,【洞察之眼】如同无形的触角,谨慎地扫视着周围。
【目标:张记粮铺掌柜(凡人)】
【目标:百草堂学徒(凡人-懂粗浅药理)】
【目标:四海镖局趟子手(凡人-练过武)】
【目标:???(炼气期二层)】
【状态:健康,警惕(高),灵力波动刻意收敛。】
【身份倾向:散修(?)。】
果然有修士!虽然境界不高,而且刻意收敛,但在【洞察之眼】下无所遁形。赵无名心中了然,更加小心地收敛自身气息,让自己看起来更加不起眼。
他的目标很明确——天风坊市!
在城里转悠了大半天,经过一番小心打听(主要对象是车马行伙计和茶馆里消息灵通的闲汉),赵无名终于确认了天风坊市的位置:位于郡城西北角,一片被高大围墙单独隔开的区域,入口处有专人把守。
缴纳了一块下品灵晶作为“入场费”(心疼得赵无名嘴角直抽,但这是规矩),赵无名踏入了天风坊市。
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与城内的世俗繁华截然不同!
街道依旧宽阔,但路面铺着光洁的青玉板,纤尘不染。两旁的建筑风格各异,或古朴大气,或精巧雅致,飞檐斗拱间隐隐有灵光流转。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香、灵草清香、矿石的土腥味以及各种法器的灵韵波动。灵气浓度明显比外界高出数倍!
行人大多步履从容,气息沉稳。虽然也有像赵无名这样衣着朴素的低阶修士,但更多的是穿着各色法袍、气息或凌厉或深邃的修士。偶尔还能看到驾驭着小型飞行法器(如纸鹤、飞梭)低空掠过的身影,引来低阶修士羡慕的目光。
【目标:百宝阁掌柜(炼气期六层)】
【目标:地摊摊主(炼气期三层)】
【目标:驭兽斋弟子(炼气期四层)】
【目标:???(炼气期七层)】
【目标:???(筑基期???)】——一个身着灰色道袍、气息如渊的老者从一家丹药铺走出,赵无名只看了一眼就立刻低下头,【洞察之眼】只反馈出一片问号!
筑基修士!在这坊市里并不罕见!赵无名心头凛然,更加小心翼翼,将自己缩在街角,如同一个初来乍到、被繁华震慑住的乡下小子。
他看到了售卖各类灵草丹药的“百草轩”,看到了悬挂着各色法器灵光闪耀的“神兵阁”,看到了出售符箓阵盘的“万符楼”,甚至还有专门收购和出售妖兽材料的“驭兽斋”…琳琅满目,看得他眼花缭乱,同时也暗自咋舌那些标价牌上动辄几十、上百下品灵晶的价格!
“这才是真正的修仙界一角…” 赵无名心中震撼。他那系统空间里的一百多枚下品灵晶,在这里恐怕连件像样的法器都买不起!更别提支撑修炼了。
巨大的落差感让他兴奋之余,也感到了沉重的压力。在这里,他那点微末修为和财富,依旧是底层中的底层。
他需要落脚点,需要了解行情,更需要——找到安全乞讨的机会!在遍地都是修士、甚至可能有筑基高人坐镇的坊市里乞讨?这难度,比在凡人县城高了何止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