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裂痕：内讧乍起
坊城市郊一处隐蔽的农家院落内，气氛紧张得几乎一触即发。昏暗的灯光下，五个男人围坐在一张旧木桌旁，桌上散落着几个空酒瓶和一堆烟头。
“我说了多少次，现在风头太紧，不能动那批货！”孙大标压低声音，但语气中的威严不容置疑。他左手无意识地摩挲着右腕，这是他在监狱里养成的习惯动作。
南小山猛地站起身，椅子在水泥地上刮出刺耳的声响：“等？等到什么时候？兄弟们都快揭不开锅了！你倒是说说，那五公斤金条怎么说没就没了？”
一周前，孙大标告知众人，原本藏在城郊农场的20公斤黄金中，有5公斤不翼而飞。这个消息在团伙内部引发了剧烈震动。
英小军阴恻恻地插话：“大标哥，不是兄弟们不信你，但这批货是大家拿命换来的。现在马小军折了，货又少了四分之一，你得给个说法。”
孙大标冷冷地扫视全场，目光如刀：“你们怀疑我私吞？”
现场一片死寂，只有墙上的老式挂钟发出单调的滴答声。
突然，南小山一拳砸在桌上：“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那个相好的最近可是阔绰得很，新手机、新包包，哪来的钱？”
孙大标的眼睛微微眯起，这是他要发怒的前兆。在监狱里待过的人都知道，当孙大标露出这个表情时，最好赶紧闭嘴。
但南小山已经酒精上头，继续嚷嚷：“别以为就你聪明！兄弟们都不是傻子！今天必须分账，否则谁也别想好过！”
“坐下。”孙大标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压迫感。
南小山还想说什么，却被旁边的周坤拉住了。周坤是团伙中新加入的成员，以前在汽修厂工作，负责车辆改装和运输。
“小山，冷静点。”周坤低声劝道，“大标哥有他的考虑。”
“考虑个屁！”南小山甩开周坤的手，“他就是想独吞！我算是看明白了，咱们都是被他利用的棋子！”
孙大标缓缓站起身，一步步走向南小山。虽然左腿微跛，但他的气势丝毫不减：“说完了？”
南小山下意识地后退半步，但很快又挺直腰板：“怎么？还想动手？别忘了我南小山也不是吃素的！”
就在剑拔弩张之际，院外突然传来三长两短的汽车喇叭声——这是预先约定的危险信号。
所有人瞬间变色，争吵戛然而止。孙大标迅速走到窗边，撩起窗帘一角向外窥视。只见远处有车灯闪烁，正在向这个方向靠近。
“警察？”英小军紧张地问。
孙大标仔细观察片刻，摇摇头：“不是，是村里的巡逻车。但这里不能待了，按计划分散撤离。”
众人立即行动，熟练地销毁可能留下的痕迹。南小山虽然满腹怨气，但在危险面前还是选择了配合。
十分钟后，两辆不起眼的轿车悄无声息地驶出农家院，融入夜色之中。
孙大标坐在副驾驶座上，面色阴沉。开车的周坤小心翼翼地问：“大标哥，接下来去哪？”
“老地方。”孙大标简短地回答，随后闭上眼睛，似乎在养神，但不断敲击扶手的手指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这场内讧早在孙大标的预料之中，甚至可以说是他故意促成的。在监狱的八年里，他研究过无数案例，知道大多数团伙最终都是从内部瓦解的。他需要借此机会清除不可靠的成员，确保核心团队的安全。
但他没料到的是，南小山的反抗会如此激烈。更让他警惕的是，英小军似乎也在暗中煽风点火。
“去开发区。”孙大标突然改变主意，“我在那里有个安全屋。”
周坤略显惊讶，但没有多问，熟练地改变行车路线。作为团伙中的新人，他深知少问多做的道理。
与此同时，坊城市公安局指挥中心内，林远正盯着大屏幕上的城市地图，上面标记着几个闪烁的光点。
“南小山的手机信号刚刚在城西出现，现在又消失了。”技术员报告道。
陈明皱眉：“他在故意绕圈子，肯定有所察觉。”
林远若有所思：“内部矛盾加剧了。技侦组那边有什么发现？”
王明浩调出一段音频：“我们监听到南小山和一个未知号码的通话，虽然加密了，但通过声纹分析，可以确定对方是英小军。他们在讨论‘分家’的事。”
“分家？”林远眼睛一亮，“具体内容能还原吗？”
“只有片段：‘大标不仁’、‘不能等了’、‘老地方见’。”王明浩回答，“从语气判断，他们很可能要采取行动了。”
林远立即下令：“重点监控南小山和英小军，但要小心，不要打草惊蛇。我要看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第二天深夜，南小山和英小军果然在一处偏僻的渔港见面了。两人都十分谨慎，反复确认没有被跟踪后，才登上一艘破旧的渔船。
通过高倍望远镜和定向麦克风，监视组隐约听到他们的对话：
“...必须尽快出手...”
“...大标那边...”
“...不管他了...老渠道...”
由于距离较远且有机器的干扰，大部分对话内容无法听清，但可以确定的是，两人正在计划私自销赃部分黄金。
“要收网吗？”陈明请示道。
林远沉吟片刻：“再等等，我要知道他们的‘老渠道’是什么。”
接下来的三天里，南小山和英小军频繁活动，接触了多个可疑人物。警方发现他们正在联系一个跨境走私团伙，计划通过海路将黄金运往境外。
“这个走私团伙我们盯了很久，一直苦于没有证据。”陈明兴奋地说，“这次可以一网打尽了！”
林远却保持谨慎：“孙大标知道这些吗？这是不是他设的又一个局？”
调查发现，孙大标似乎真的不知道南小山和英小军的行动。他最近深居简出，只与周坤等少数核心成员保持联系。
“内讧是真的。”林远最终判断，“这是一个机会，但不能操之过急。”
就在警方紧锣密鼓地布控时，团伙内部的矛盾进一步激化。
南小山和英小军私自取出了隐藏在某处的10公斤黄金，准备通过走私渠道运走。但他们没料到，孙大标早已在藏金点安装了隐蔽的监控设备。
“这两个叛徒！”孙大标看着手机上传来的实时画面，眼中闪过杀机。
周坤小心翼翼地问：“大标哥，要不要现在就去清理门户？”
孙大标冷冷一笑：“不，让他们继续。警察肯定已经盯上他们了，就让他们去吸引警方的注意力吧。”
周坤恍然大悟：“调虎离山？”
“没错。”孙大标点头，“等警察全力抓捕他们的时候，就是我们转移剩余黄金的最佳时机。”
正如孙大标所料，警方果然加大了对南小山和英小军的监控力度。林远几乎将大部分警力都投入到了对走私团伙的布控中。
然而，林远留了一手。他秘密安排了一支精干小队，继续监视孙大标的可能藏身地点。多年的刑警直觉告诉他，孙大标不会这么轻易暴露。
果然，监控组发现孙大标和周坤最近频繁出入一个废弃的化工厂。热成像显示，厂区内有异常热源活动。
“他们在熔金！”王明浩肯定地说，“热信号特征与之前发现的完全一致。”
林远面临艰难抉择：是收网抓捕南小山和英小军，破获跨境走私团伙；还是集中力量对付孙大标，找回剩余的黄金？
经过深思熟虑，他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双线作战，同时收网！
“通知所有单位，明天凌晨四点同时行动！”林远下达指令，“一组负责走私团伙，二组负责化工厂，务必人赃俱获！”
行动前夜，林远独自在办公室内反复推演每个环节。墙上挂钟的指针缓缓走向凌晨三点，整个城市都在沉睡，但一场大战即将爆发。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收到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渔港有变，提前行动。”
林远瞳孔猛然收缩——这条信息来自他安插在道上的线人！
他立即下令：“行动提前！现在就开始！”
警笛划破夜空，数十辆警车同时扑向两个目标地点。然而当警方赶到化工厂时，发现已经人去楼空，只留下尚未完全冷却的熔炉和少量黄金碎屑。
“又晚了一步！”陈梅懊恼地一拳砸在墙上。
与此同时，渔港那边的行动却大获成功：南小山、英小军以及走私团伙成员全部落网，当场查获10公斤黄金。
审讯室内，南小山面如死灰，但眼中却带着一丝幸灾乐祸：“你们抓到我们又怎么样？大标早就带着剩下的黄金跑了！你们永远找不到他！”
林远冷静地问：“剩下的黄金在哪里？”
南小山哈哈大笑：“我也不知道！没想到吧？孙大标谁都不信，连我们都不知道他把剩下的黄金藏在哪里了！”
后续的审讯证实了南小山的说法：孙大标确实从未向任何人透露过所有藏金地点，每次只取出一部分进行加工和分配。
虽然此次行动取得了重大战果，抓获了多名嫌疑人并追回部分黄金，但孙大标和剩余的25公斤黄金仍然下落不明。
更令人不安的是，技术组在化工厂现场发现了一张手绘地图，上面标记着几个地点，都是坊城市的重要基础设施：火车站、汽车站、机场...
地图背面用红笔写着一行字：“下一场游戏即将开始。”
林远站在白板前，看着新添加的线索，眉头紧锁。孙大标到底想干什么？这些标记意味着什么？
而此时，孙大正站在一栋高楼的顶层，俯瞰着沉睡的城市，手中把玩着一块金砖，嘴角带着莫测的笑意。
“林远，你赢了这一局，但游戏还远未结束。”他轻声自语，随后融入夜色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