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的旧部嬷嬷将宫外的流言添油加醋地报给惠妃时,景仁宫的暖阁里正弥漫着龙涎香的气息。惠妃穿着件狐裘大衣,手里把玩着那串从苏清颜那里截来的南珠,脸色阴沉得可怕。
“一群下贱的奴才!也敢嚼主子的舌根!”惠妃将南珠狠狠摔在桌上,珠子碰撞的脆响在寂静的屋里格外刺耳,“德妃都被废了,她的人还不安分,连累得本宫也被人指指点点!”
嬷嬷吓得跪在地上:“娘娘息怒!那些奴才就是闲得慌,随口胡诌罢了。依奴才看,该好好敲打敲打他们,让他们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惠妃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你说得对。传我的话,让魏管事去内务府,把那些嚼舌根的包衣杂役都给本宫叫来,好好训斥一顿!告诉他们,再敢胡言乱语,就发往辛者库,一辈子做最苦的活!”
“奴才这就去办!”嬷嬷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
半个时辰后,内务府的院子里就挤满了人。魏管事拿着鞭子,站在台阶上,唾沫横飞地训斥着:“你们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谁给你们的胆子,敢议论主子的是非?德妃娘娘就算不在位了,也轮不到你们说三道四!苏贵人更是你们能妄议的?再敢多说一个字,看我不撕烂你们的嘴!”
他一边说,一边拿起鞭子,随意指了个站在前排的小太监:“你!刚才是不是在说德妃娘娘的坏话?”
小太监吓得脸色惨白,连连摇头:“奴才没有!奴才什么都没说!”
“还敢狡辩!”魏管事一鞭子抽在小太监身上,打得他惨叫一声,“我看你就是欠教训!”
鞭子落下的声音和小太监的惨叫声,让在场的人都吓得瑟瑟发抖,却也暗暗攥紧了拳头。这哪里是训斥,分明是不分青红皂白地施暴!
“魏管事,这小太监刚才一直在干活,根本没说话!”一个年长的杂役忍不住开口,“您不能这么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人啊!”
“你还敢顶嘴?”魏管事眼睛一瞪,又一鞭子抽过去,“看来你们是集体反了!都给我记着,以后谁敢再提德妃娘娘一个不字,谁敢说苏贵人半个好字,就是这个下场!”
这场粗暴的训斥,最终以三个被打得遍体鳞伤的宫人被拖下去告终。但魏管事和惠妃都没想到,这非但没能压制流言,反而像往火里添了柴,让火势烧得更旺了。
“看到了吗?这就是替苏贵人说句公道话的下场!”
“德妃都这样了,还容不得人说句实话?真是霸道惯了!”
“惠妃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为了帮德妃遮掩,就随便打人,这宫里还有王法吗?”
流言不再局限于私下议论,连一些高位份的嫔妃都有所耳闻。温僖贵妃在给太后请安时,看似无意地提起:“听说内务府近日不太安生,魏管事为了点流言就动了鞭子,倒是让底下人寒了心。”
太后放下佛珠,淡淡道:“后宫之中,最忌苛待下人。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个道理,有些人怕是忘了。”
这话像一块石头,投进了平静的湖面。大家都明白,太后这是在敲打惠妃和德妃的旧部。
而永和宫里,苏清颜听小柱子说了内务府的事,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她们这是在自掘坟墓。”
容嬷嬷道:“现在宫里的人都说,德妃容不得人说闲话,手段狠毒,连带着惠妃的名声也受了影响。好多中立的宫人,都开始同情咱们了。”
“同情是好事,但也容易引火烧身。”苏清颜看着窗外的红灯笼,“告诉底下人,最近少出门,少议论,安安心心过年。越是这个时候,越要沉得住气。”
她知道,德妃和惠妃的名声已经烂了,再添一把火反而多余。现在,她只需要站在原地,看着她们一步步走向深渊。
除夕夜,宫里放起了烟花,绚烂的光芒照亮了半边天。苏清颜站在廊下,看着漫天烟火,忽然对容嬷嬷道:“你说,明年的这个时候,宫里会是什么样子?”
容嬷嬷笑道:“不管是什么样子,主子一定能站得稳稳的。”
苏清颜笑了笑,没再说话。她知道,这场由流言引发的风波,还远远没有结束。但她有耐心,也有信心,等待着最终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