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苏清颜刚起身,就见容烟拿着一张纸匆匆进来,脸色凝重。
“贵人,您看这个。”容烟将纸递给她。
纸上是小李子连夜送来的消息,上面写着:王三回永和宫复命,说苏贵人收下了霉米劣炭,毫无怨言。德妃听后,让王三继续“关照”碎玉轩,务必让苏清颜“知难而退”。
苏清颜看完,将纸凑到烛火上点燃,看着它化为灰烬。“看来,我们的王三公公,在德妃面前很是邀功了一番。”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容烟问道,“要不要让小李子再去打探些消息?”
“不必了。”苏清颜摇头,“德妃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我们只需做好应对便是。”
她起身走到库房,看着角落里那几个装着霉米的陶罐。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在陶罐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伸手抚摸着冰凉的罐身,忽然道:“容烟,去取纸笔来。”
容烟取来纸笔,只见苏清颜在纸上写下:“十月初三,收陈米三斗,霉味重,颗粒不均,经手人王三。”写完,她将纸折好,放进一个陶罐的缝隙里,又用蜡密封好。
“这样,就能清楚地记下这些米的来历和状况了。”她解释道,“将来若是需要,一打开就能看到。”
容烟恍然大悟:“贵人想得真周到。”
“对付小人,就得用细致的办法。”苏清颜微微一笑,又去了柴房。
柴房里,春桃正按照苏清颜的吩咐,给劣炭编号。见苏清颜进来,她拿起一块炭道:“贵人,您看这块炭,上面全是洞,怕是烧不了半个时辰就灭了。”
苏清颜接过炭,果然看到上面布满了蜂窝状的孔洞。她在春桃写的编号旁,添了一行小字:“孔隙多,质疏松。”
“每块炭烧完后,都要记下燃烧的时间和灰烬的状态。”她对春桃道,“越详细越好。”
春桃虽不明白这么做有什么用,但还是认真地点了点头:“奴婢记住了。”
接下来的几日,碎玉轩果然开始用那些劣炭取暖。正如春桃所说,这些炭确实不经烧,一块大炭烧不了多久就变成了一堆灰烬,而且热量也不足,屋子里始终暖不起来。
宫女们冻得瑟瑟发抖,却没人抱怨一句。她们都记得苏清颜的话,默默地记录着每块炭的燃烧情况。
这日傍晚,苏清颜正在灯下查看炭的记录,容烟忽然进来禀报:“贵人,刘公公来了,说有要事禀报。”
苏清颜让容烟把刘太监带进来。刘太监缩着脖子,搓着手,一副冻坏了的样子。
“贵人,”他压低声音道,“奴才听说,德妃娘娘让王三接下来不仅要给您送霉米劣炭,还要克扣您的炭火份额,让您连这些劣炭都不够用。”
苏清颜心中一凛,面上却不动声色:“我知道了。多谢刘公公特意来告知。”
她让容烟取了些碎银递给刘太监:“这点心意,公公买杯热茶暖暖身子。”
刘太监接过银子,眉开眼笑:“多谢贵人!奴才一定继续为贵人留意德妃娘娘的动静!”
送走刘太监,容烟担忧道:“贵人,若是炭火再被克扣,我们这个冬天可就难熬了。”
“难熬也得熬。”苏清颜看着窗外的夜色,“但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容烟,你去告诉小李子,让他想办法弄些干柴来,越多越好。”
“是。”容烟应下,又道,“那这些霉米和劣炭的记录……”
“继续记。”苏清颜语气坚定,“记的不仅是米和炭,更是德妃的罪证。总有一天,我要让皇上看看,她是如何苛待低位嫔妃的。”
容烟看着苏清颜眼中的坚定,心中涌起一股力量。她知道,无论未来多么艰难,只要跟着贵人,就一定能度过难关。
夜深了,碎玉轩的灯还亮着。苏清颜坐在灯下,仔细整理着霉米和劣炭的记录。每一笔都写得工工整整,仿佛在书写一份重要的文书。她知道,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记录,将来或许会成为压垮德妃的最后一根稻草。
在这深宫中,沉默有时比呐喊更有力量。而她的静默,便是最有力的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