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猎的日子越来越近,宫里的气氛也越发紧张。康熙近来常到永和宫坐坐,有时是看苏清颜练字,有时是听她讲些南巡时的趣闻,赏赐的珍宝流水般送来,连带着永和宫的宫人都比别处体面几分。
“皇上昨日赏的那对羊脂玉镯,通透得像水做的,宫里怕是找不出第二对了。”小福子捧着锦盒,脸上满是得意。
容嬷嬷却忧心忡忡:“树大招风。主子如今圣眷正浓,怕是更成了某些人的眼中钉。”
苏清颜放下手中的狼毫,纸上“宁静致远”四个字笔力沉稳:“越是荣宠,越要谨慎。从今日起,宫里的饮食汤药,必须由你我亲自查验,任何人送来的东西,没经过周太医的手,一概不许碰。”
她知道,德妃绝不会坐视自己得宠。阿古拉的蛊毒还没派上用场,索额图在朝堂上的动作也暂时收敛,这平静背后,必然藏着更大的阴谋。
果然,几日后,周太医匆匆赶来,脸色凝重:“苏贵人,王太医最近在太医院查了不少关于‘牵机引’的医案。那是一种慢性毒药,服下后不会立刻发作,只会让人日渐虚弱,最后像提线木偶般死去,死状极惨。”
“牵机引?”苏清颜想起史书上记载,南唐后主李煜便是被这种毒药赐死的,“德妃想对谁用?”
“不清楚,但王太医查的脉案里,有您和温僖贵妃的。”
苏清颜心头一沉:“看来她们的目标是我和贵妃。你立刻去备些解毒的药材,尤其是甘草、绿豆这些常见的,混在日常的汤羹里,让宫里的人都喝上。”
同时,她让人加强了对永和宫四周的巡逻,尤其是夜间,绝不许陌生面孔靠近。小柱子从翊坤宫传来消息:阿古拉又来了,这次带了个黑色的陶罐,被德妃锁在了卧房的密室里。
“陶罐里定是蛊虫。”容嬷嬷声音发颤,“主子,要不咱们去求求皇上,把阿古拉赶出宫去?”
“不可。”苏清颜摇头,“没有证据,皇上不会信。反而会打草惊蛇,让他们换更隐蔽的手段。”她看向窗外,“秋猎在即,他们肯定想在外面动手,那里人多眼杂,更容易脱身。”
她立刻将此事告知温僖贵妃,贵妃听后又惊又怒:“德妃这毒妇,竟敢如此!清颜,秋猎时你一定要跟紧我,咱们互相照应。”
苏清颜点点头,又让人给明珠送了信,提醒他秋猎时加强护卫,尤其是皇上的安全。
随着秋猎的队伍浩浩荡荡地离开京城,苏清颜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行营设在木兰围场,四周是茂密的森林,正是藏污纳垢的好地方。
第一日相安无事,康熙射中了一头雄鹿,龙颜大悦,赏了不少东西给随行的嫔妃,苏清颜也得了一对金护指。德妃坐在席间,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眼神却时不时地瞟向苏清颜,带着一丝阴冷。
第二日,众人分头围猎。苏清颜借口身子不适,留在了行营,温僖贵妃也推说头疼,陪着她。午后,小柱子扮成送水的杂役,悄悄跑来:“主子,阿古拉跟着德妃的人进了西边的林子,手里还提着那个陶罐。”
“西边的林子?”苏清颜看向地图,那里是皇上下午要去的地方,“不好,他们想对皇上动手!”
她立刻让小福子去通知明珠,自己则和温僖贵妃带着侍卫赶往西边的林子。刚走了没多远,就见前面的草丛里闪过几个黑影,手里拿着弓箭,正往皇上围猎的方向摸去。
“拦住他们!”温僖贵妃一声令下,侍卫们立刻冲了上去。那些黑影见状,撒腿就跑,却被侍卫们缠住。混乱中,一个黑影从怀里掏出个东西,朝苏清颜扔来——正是那个黑色的陶罐!
苏清颜下意识地躲闪,陶罐摔在地上,碎裂开来,里面爬出几只通体碧绿的虫子,朝她扑来。“是蛊虫!”周太医不知何时跟了上来,大喊着撒出一把药粉,蛊虫碰到药粉,立刻蜷缩成一团,死了。
此时,康熙带着人闻声赶来,看到眼前的景象,脸色铁青。明珠也带着侍卫赶到,押着几个被抓住的黑影:“皇上,这些人是索额图的家奴,招认是受了德妃和索额图的指使,想用蛊毒行刺!”
德妃闻讯赶来,看到地上的蛊虫和被押的家奴,面如死灰,瘫倒在地。
康熙看着她,眼神冰冷:“德妃,你还有何话可说?”
德妃嘴唇颤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苏清颜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切,心中没有胜利的喜悦,只有一丝疲惫。她知道,这场争斗结束了,但后宫的暗涌,永远不会停歇。
秋猎结束后,德妃被废为庶人,打入冷宫。索额图被革职查办,家产抄没。阿古拉被凌迟处死,暴尸三日。
永和宫再次恢复了平静,甚至比以前更风光。康熙对苏清颜越发看重,时常来此留宿,晋位的旨意似乎就在眼前。
但苏清颜却常常站在窗前,望着天边的流云。她知道,自己赢了这一局,但前路还有更多的风雨。后宫的争斗,从来没有真正的赢家,只有走得更稳、看得更远的人,才能笑到最后。
夜色渐深,容嬷嬷端来一碗安神汤:“主子,该歇息了。”
苏清颜接过汤碗,轻轻吹了吹:“容嬷嬷,你说,这宫里的月亮,是不是比别处更冷些?”
容嬷嬷叹了口气:“主子,您已经做得很好了。”
苏清颜笑了笑,仰头饮尽了汤。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她的脸上,映出几分坚定,几分寂寥。她的路,还很长,而她,必须继续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