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粹宫的翻箱倒柜持续了近一个时辰,殿内的地砖被撬起了三块,墙角的柜子被移开,连房梁上都让人爬上去摸了一遍,却连凤簪的影子都没见到。宜妃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坐在仅剩的一张没被掀翻的椅子上,指尖不停地敲击着扶手,发出沉闷的声响,像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娘娘,宫里都查遍了,没有。”负责搜查的大太监满头大汗地回话,大气不敢出。
“没有?”宜妃冷笑一声,眼神扫过殿内瑟瑟发抖的宫人,“难不成那凤簪长了腿,自己跑了?”
翠缕赶紧上前,递上一杯热茶:“娘娘息怒,许是哪个不长眼的奴才收错了地方,再仔细找找说不定就有了。” 她话虽这么说,眼神却悄悄瞟向宜妃,带着一丝暗示。
宜妃接过茶盏,指尖却没碰茶水。她当然知道凤簪不可能自己跑了——这宫里,除了她自己人,有胆子动她东西的,寥寥无几。而最有可能、也最让她想借机除掉的,只有一个人。
“苏清颜……”宜妃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指甲几乎要嵌进茶盏的描金花纹里。上次蜂毒宴,她本想让苏清颜出个大丑,没想到反被她抓住把柄,在皇上面前落了下乘。这口气,她咽到现在。如今凤簪失窃,简直是天赐良机。
“那支凤簪,入档了吗?”宜妃突然问翠缕。
翠缕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眼睛一亮:“回娘娘,还没呢!内务府说等您品鉴完,确定没问题了再入档。”
“好,好得很!”宜妃猛地放下茶盏,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没入档,就没人知道它具体长什么样,除了本宫和内务府那几个经手的。”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永和宫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阴毒的笑,“没戴过,没入档,才好栽赃啊。”
翠缕心头一跳,试探着问:“娘娘的意思是……”
“昨天去内务府领份例的,是苏清颜宫里的小福子,对吧?”宜妃转过身,眼神锐利如刀,“一个不起眼的小太监,就算被安上偷盗的罪名,苏清颜也未必会为了她跟本宫死磕。但只要沾上‘偷盗御物’的边,苏清颜‘御下不严’的罪名就跑不了!”
她要的不是那支凤簪,而是借这件事,彻底毁掉苏清颜在皇上心里的“聪慧机敏”形象。一个连自己宫里人都管不住的主位,如何能得圣心?
“娘娘英明!”翠缕赶紧恭维,“那小福子昨天确实在内务府库房外晃悠了好久,好多人都看见了,正好可以做个证。”
“光有人证不够。”宜妃摇摇头,走到梳妆台前,拿起一支样式普通的银簪,在指尖转了转,“得有‘物证’才行。” 她凑近翠缕,压低声音,“你去趟内务府,找库房的王管事,就说……本宫想借那支凤簪用用,办完事就还给他。告诉他,好处少不了他的。”
翠缕眼睛瞪得溜圆:“娘娘,那可是……”
“放心,”宜妃打断她,语气笃定,“王管事是个明白人,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事成之后,本宫保他升一级。” 她要的,就是用这支“失窃”的凤簪,亲手送到小福子的住处,让她百口莫辩。
翠缕不敢再多问,赶紧点头:“奴婢这就去办。”
“等等,”宜妃叫住她,眼神冰冷,“记住,做得干净点。别让人看出破绽。还有,盯紧小福子的行踪,看看她住在哪间房,床铺在哪,最好……能找个机会,摸清楚她屋里的情况。”
“是,奴婢明白!”翠缕揣着宜妃给的令牌,匆匆离开了钟粹宫。
殿内只剩下宜妃一人,她走到被摔碎的首饰匣前,捡起一块碎裂的玉饰,看着上面模糊的倒影,眼神越来越冷。苏清颜,你屡次坏我好事,这次,我倒要看看,你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她仿佛已经看到了苏清颜被皇上斥责、小福子被拖去慎刑司的场景,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期待。窗外的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在她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像一幅扭曲的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