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又一个名贵的古董花瓶,在李达康的办公室里化为齑粉。
秘书小金哆嗦着站在墙角,连头都不敢抬。
李达康胸膛剧烈起伏,那张总是布满威严的脸,此刻扭曲得吓人。
他死死攥着手机,手背上青筋暴起。
祁同伟!
好一个祁同伟!
好一个林峰!
他以为对方只是要钱,是要一个项目。
现在才发觉,对方从一开始,就是要他的命!
“给我盯死星宇集团!”
“一分一秒都不要放过!”
李达康对着小金,几乎是吼出来的。
“我要知道他花的每一分钱,见的每一个人!”
……
两个月,弹指一挥间。
这六十天里,京州的上层圈子,陷入一种诡异的平静。
李达康书记没有再发火。
星宇集团也没有任何新的动作。
仿佛之前那场惊天动地的交锋,只是一场幻觉。
但王德发清楚,那不是幻觉。
因为他每天都在经历着一场真实无比的噩梦。
“峰……峰哥……”
王德发捧着一沓厚厚的财务报表,走进林峰的办公室。
他两个月里瘦二十斤,眼窝深陷。
“您……您看看这个。”
他的手在抖,报表上的数字。
林峰从堆积如山的设计图纸里抬起头,接过报表。
那是一份资金流水清单。
一长串触目惊心的支出项目。
全球最顶级的服务器阵列采购,三亿。
德国进口的超高精度工业母机,十二台,八亿。
特种合金原材料预付款,五亿。
全球顶尖技术人才挖角签约金,四亿。
……
一条条看下去,每一个数字后面都跟着一串零。
报表的最下方,是最终的余额。
五十亿的巨额贷款,经过两个月疯狂的消耗,此刻只剩下不足五千万。
“峰哥,钱……快没了!”
“五十亿啊!就这么……烧没了!”
“我们每天花掉的钱,都够在京州最贵的地段买一套大别墅了!”
“这……这要是项目黄了,我们俩就是跳进长江也洗不清了!”
这两个月,他每天都在恐惧中度过。
他眼睁睁看着那天文数字一样的资金,如同决堤的洪水一样倾泻出去,却连个响声都没听到。
林峰却很平静。
他只是简单地翻了翻报表,就把它们随手放在一边。
他的注意力,重新回到电脑屏幕上。
那上面,是一个无比复杂的工厂三维动态模型。
无数条机械臂在虚拟空间里精准地移动,模拟着一条条全自动化的生产线。
“发哥。”
林峰开口。
“钱,本来就是用来烧的。”
“烧得越快,火才越旺。”
“别慌,时候到了。”
王德发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时候到了?
钱都快烧光了,到什么时辰了?
……
同一时间,京州北郊,原山水集团地块。
如果有人站在这里,绝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两个月前,这里还是一片刚刚平整完毕的空地。
而现在,一座银灰色的庞然大物,已经拔地而起。
这根本不像是一座工厂。
它更像是一个来自未来的巨型空间站,充满科幻感的设计,流畅的线条在阳光下反射着金属的光泽。
整个工地,二十四小时灯火通明。
但诡异的是,工地上几乎看不到几个人。
成百上千台各种型号的工程机器人,在中央智脑的统一调度下,有条不紊地工作着。
巨大的机械臂将预制好的模块精准地吊装到位。
蜘蛛一样的焊接机器人爬上高耸的钢架,喷射出刺眼的电火花。
地面上,无人驾驶的运输车队往来穿梭,构成一道钢铁的洪流。
这一切,都快得不可思议。
附近一个工业园区的厂长,每天上班第一件事,就是跑到自己办公室的窗边,拿着望远镜看对面的“奇迹”。
他从最开始的震惊,到后来的麻木,现在只剩下敬畏。
“老张,你看对面那家……又长高了一截!”
他的副手也凑过来看。
“这他妈是建工厂吗?这根本就是在打印建筑!”
“没听说过,神神秘秘的。只知道叫星宇集团,两个月前才拿的地。”
“两个月……我厂里盖个新厕所都不止两个月!这帮人是外星人吗?”
……
星宇集团,超级工厂,中央控制室。
整个房间像一个巨大的球形驾驶舱,四周全是环形的落地屏幕,上面滚动着无数复杂的数据流。
林峰站在控制台前,身后是紧张到手心冒汗的王德发。
“可以了。”
林峰看着屏幕上所有模块都显示为绿色,淡淡地开口。
“把我们准备好的东西,发出去吧。”
王德发咽了口唾沫,点了点头。
他在自己面前的电脑上,点下回车键。
下一秒。
星宇集团沉寂两个月的官方网站,首页内容瞬间刷新。
一段视频,自动开始播放。
视频的开头,是一个穿着运动服的年轻人,在一条风景优美的跑道上奔跑。
他步伐矫健,身姿轻盈,充满了生命力。
镜头拉近,特写给到他的双腿。
那不是血肉之躯。
而是两条充满了机械美感与流线型设计的银黑色金属义肢。
视频的最后,一行大字缓缓浮现。
【星宇科技,划时代智能仿生义肢——‘凤凰’系列,即将开启全球首次预售。】
紧接着,第二行小一些的字,出现在下方。
【本次预售,仅限龙国公民凭身份证信息预约购买。】
王德发看着这行字,心脏还在怦怦狂跳。
“峰哥……真的……真的要这样吗?”
“这等于把全世界除了我们之外的所有客户,全都得罪了!”
“国外那些医疗器械巨头,会把我们生吞活剥的!”
林峰没有回头。
他看着窗外那座在夕阳下宛如神迹的工厂轮廓,声音很轻量。
“不是我们捅破天。”
“是天自己破了个洞,露出了里面的黑暗。”
“我们,只是想先给自己的同胞,补上一片天而已。”
……
消息,在一瞬间引爆整个网络。
国内。
汉东省消防总队医院,一间单人病房里。
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地刷着手机。
被子下面,是空荡荡的裤管。
他是在一次特大火灾救援中,为了救一个被困的小女孩,被掉落的预制板砸断双腿的退役消防员。
他叫刘强。
手机屏幕上,那个奔跑的视频,让他原本死寂的眼睛里,猛地亮一下。
当看到“凤凰”两个字时,他呼吸急促起来。
最后,那行“仅限龙国公民购买”的字样,让他再也控制不住,用手背死死捂住自己的嘴。
压抑的,如同野兽受伤般的呜咽声,从指缝里漏出来。
眼泪,滚烫。
他抓起手机,用颤抖的手指,点开那个预约登记的链接。
……
江南,某个普通的小区。
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坐在小区的长椅上,看着不远处其他孩子在玩老鹰捉小鸡。
她的右腿,是一根冰冷的,毫无生气的塑料假肢。
一个年轻的母亲,拿着手机,快步跑到她身边,蹲了下来,把手机递到她面前。
“囡囡,你看!快看!”
小女孩看着视频里那个能跑能跳的大哥哥,又看了看自己那条笨重的假腿,眼睛慢慢红了。
她拉着妈妈的衣角,用带着怯生生的哭腔,小声问:
“妈妈,我……我是不是也能像视频里的大哥哥一样……跑步了?”
年轻的母亲再也忍不住,一把将女儿搂进怀里,嚎啕大哭。
“能!一定能!妈妈给你买!砸锅卖铁也给你买!”
……
西北,某军队荣军康复中心。
一群白发苍苍,平均年龄超过七十岁的老兵,正围着一台破旧的台式电脑,吵得面红耳赤。
“他娘的!看到了吗!这玩意儿!老子要是当年有这个,腿就断不了!”一个独臂老人用力拍着桌子。
“别说腿了!你看这个!外骨骼!穿上这个,老子现在还能去边境线上跑个五公里武装越野!”
“快!小李!那个大学生志愿者呢!快让他帮我们看看,这个叫什么‘凤凰’的,怎么买!”
一个戴着眼镜的老兵最激动,他指着屏幕,吼得声嘶力竭。
“老子这辈子没别的念想了!就想再站起来,对着国旗,踢一次正步!”
“快!帮我预约!密码!密码是我入伍的年份!”
希望的火焰,在龙国大地的无数个角落,被同时点燃。
……
而与此同时,海外的网络,彻底炸了。
“歧视!这是赤裸裸的种族歧视和国家歧视!”
“凭什么只卖给龙国人?科技是属于全人类的!”
“抵制星宇集团!抵制他们的一切产品!”
“他们的技术一定是偷来的!我要求我们政府立刻对这家公司展开调查!”
抗议和谩骂的邮件,如同潮水一般涌向星宇集团的官方邮箱,瞬间就挤爆服务器。
星宇集团,中央控制室。
王德发看着后台不断跳动的数字,脸上的表情已经从惊恐变成麻木。
“峰哥……”
他的嗓子干得冒烟。
“疯了……全都疯了……”
“国外的抗议邮件,一分钟能收到十几万封……”
“国内的预约登记人数……刚刚……刚刚已经突破二十万了!”
“还在涨!天哪!还在疯狂地涨!”
“我们的生产线……就算二十四小时不停,一年也生产不了这么多啊!”
林峰没有理会他。
他只是走到控制室的最前方,面对着巨大的环形屏幕。
屏幕上,只有一个画面。
星宇集团官网的首页。
在“凤凰”义肢的宣传视频下方,一个巨大而醒目的倒计时牌,正在无声地跳动。
`00:00:03`
`00:00:02`
`00:00:01`
当三个数字全部归于零的瞬间。
整个页面刷新。
一个鲜红的,带着火焰燃烧特效的巨大按钮,占据整个屏幕。
那上面,是两个足以点燃所有希望的字。
立即预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