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的喧嚣仿佛在陈硕所在的角落被按下了静音键。三个高年级男生嚣张的气焰,陈硕孤立无援的屈辱,以及周围看客们或漠然或好奇的目光,构成了一幅弱肉强食的校园缩影。
就在那寸头男生用手指狠狠戳着陈硕胸口,唾沫星子几乎喷到他脸上,骂骂咧咧地让他“滚蛋”的瞬间,一个压抑着怒火的吼声如同炸雷般在身后响起:
“操你妈!把手给我拿开!”
张浩如同被激怒的雄狮,端着餐盘就冲了过来,也顾不上汤汁溅出。他猛地插进陈硕和那寸头男生之间,用自己结实的身躯挡在陈硕前面,一双眼睛因为愤怒而布满血丝,恶狠狠地瞪着对方,那副“别惹我”的凶狠气质瞬间全开,气场惊人。
“你他妈谁啊?想干嘛?”寸头男生被张浩突如其来的气势慑了一下,但随即反应过来,觉得自己被低年级的挑衅了,脸色更加难看,梗着脖子顶了上来。
几乎在张浩发声的同时,林秋和李哲也一左一右,稳稳地站定在了陈硕两侧。
李哲的动作更快一步。他没有说话,在那个一脸横肉的男生还想伸手推搡张浩的瞬间,李哲的手如同鬼魅般探出,不是硬碰硬地格挡,而是看似随意地在那男生的手腕处轻轻一搭、一引,用的是一股巧妙的横向卸力。
那横肉男生只觉得手臂一麻,一股不大不小的力道将他前推的势头带偏,不由自主地侧移了半步,原本要推在张浩身上的手也落空了。他惊疑不定地看向李哲,这个一直沉默的男生眼神平静,但刚才那一下,让他感觉到一种不寻常的功底。
而林秋,则站在了最中心的位置。他没有像张浩那样怒发冲冠,也没有李哲那般迅捷出手,只是用那双平静得近乎冰冷的眼睛,依次扫过三个高年级学生。他的目光最终定格在为首的寸头男生脸上,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周围的嘈杂:
“学长,这几个座位是我们先占的。总有个先来后到。”
他的语气很平淡,没有咄咄逼人,也没有丝毫畏惧,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静。
形势瞬间逆转!
原本是三个高年级学生欺负一个胆小肥胖的陈硕,瞬间变成了四个高一新生面对三个高二学长。而且这四个人,气质迥异却隐隐形成一股合力:张浩的勇猛凶悍摆在明面,如同出鞘的尖刀;李哲的沉稳干练暗藏锋芒,像未出鞘的利剑;而站在中间的林秋,那种超越年龄的冷静和眼神深处的漠然,反而给人一种最深不可测的感觉。被护在中间的陈硕,虽然依旧害怕,但看到兄弟们都在,胆气也壮了不少,挺直了腰板。
三个高二男生被这突如其来的联合阵势弄得一愣。他们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犹豫。张浩那不要命的样子,李哲那一下不明底细的巧劲,还有林秋那让人心里发毛的平静,都让他们意识到,这伙新生不是随便能捏的软柿子。真动起手来,在食堂这种众目睽睽之下,他们未必能占到便宜,闹大了被学校处分更不划算。
寸头男生脸色变幻了几下,显然在权衡利弊。他盯着林秋,试图从对方脸上找到一丝心虚,但失败了。林秋的眼神就像两口深井,看不到底。
“行……行啊!高一的小逼崽子,长能耐了是吧?”寸头男生输阵不输人,嘴上依旧强硬,但气势已经弱了下去,他指着四人,色厉内荏地骂道:“敢跟学长抢座?你们给我等着!这事儿没完!”
“滚你妈的!吓唬谁呢?不服现在就来练练!”张浩毫不示弱地顶了回去,拳头捏得咯咯响。
“浩子。”林秋低声制止了张浩进一步的冲突,目光依旧看着寸头男生,“学长要是没别的事,我们要吃饭了。”
这话等于是在下逐客令了。
寸头男生嘴角抽搐了一下,狠狠瞪了林秋一眼,又扫过怒目而视的张浩和面无表情的李哲,知道今天肯定占不到便宜了。他悻悻地朝地上啐了一口:“妈的,晦气!我们走!”
说完,带着另外两个同样一脸不爽的同伴,骂骂咧咧地转身挤进了人群,很快消失不见。
一场风波,来得快,去得也快。
“什么玩意儿!高二的了不起啊!”张浩对着他们离开的方向又骂了一句,这才转身,重重拍了拍惊魂未定的陈硕的肩膀,“没事了,怂胖!有浩哥在,看谁还敢欺负你!”
陈硕长舒一口气,胖脸上挤出感激的笑容:“谢谢浩哥!谢谢秋哥!哲哥!刚才吓死我了……”
李哲淡淡一笑,弯腰扶起刚才冲突中碰倒的椅子:“没事就好,以后占座机灵点。”
林秋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把手里的餐盘放在桌子上。他的目光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高二学生消失的方向。他知道,这种冲突不会因为一次退让就结束。对方撂下的“没完”的狠话,恐怕不是空穴来风。高中这片丛林,等级分明,高年级的权威被挑战,他们很可能还会找机会报复。
但眼下,更重要的是内部。
“吃饭吧。”林秋平静地说道,率先坐了下来。
张浩、李哲、陈硕也相继坐下。四人围坐一桌,经历刚才的同仇敌忾,彼此之间的关系似乎无形中又拉近了许多。一种名为“伙伴”的纽带,在一次小小的共同御敌中,悄然变得牢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