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烧”的小石子静静躺在殷玄掌心,灰扑扑的外表与云曦口中“烫”的感觉形成巨大反差。
“爹爹,它生病了吗?”云曦的小手还捂着胸口,大眼睛里满是担忧,仿佛那石子真是个需要照顾的小生命。
殷玄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用指尖极其小心地触碰了一下石子。
触感粗糙微凉,并无任何“发热”的迹象。
显然,这种“热”只有女儿能感应到。
“福安!”殷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紧绷,“召太医令,不……直接去请林院判!让他带上所有检测药材和器具,速来!”
他需要最可靠的人确认这石子是否有毒或异常。
“是!”福安也意识到事情不简单,快步退下。
殷玄将石子轻轻放回那个破旧锦囊,隔着布料托在掌心,试图减弱它对女儿的影响。
“曦曦,现在呢?还烫吗?”
云曦仔细感受了一下,小眉头松了些:“嗯……好像……隔着布布,变成温温的了……”
像热水袋凉了一点似的。
殷玄稍稍放心,将锦囊放在旁边铺着软垫的矮几上。
云曦立刻凑过去,隔着一段距离,好奇又担心地观察那个小锦囊。
“爹爹,它为什么自己发烧啊?是不是没盖被被凉到了?”
殷玄被女儿天真的问题问住了,只能顺着她的话:“可能吧。等太医爷爷来看看,给它开点药。”
“哦……”云曦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突发奇想,“那要不要喂它喝点热水?”
“……它可能不渴。”
父女俩大眼瞪小眼,对着一个“发烧”的石头束手无策。
等待太医的时候,殷玄命人彻查这个锦囊的来历。
很快有宫人战战兢兢地来回禀,说这锦囊可能是之前一个负责洒扫的小宫女掉的,那宫女几个月前已因到了年纪被放出宫了。
线索似乎又断了。
这石子是如何入宫的?为何会藏在这样一个不起眼的锦囊里,被遗落在角落?
林院判很快赶到,听闻是要给一块“石头”诊病,饶是他见多识广,也愣了好一会儿。
在殷玄不容置疑的目光下,他只能硬着头皮,拿出银针、药水、磁石等各种工具,对着那粒小石子一番操作。
“回陛下,”林院判擦擦汗,“此物非金非玉,非木非骨,质地坚硬,无毒,无磁性,亦不与寻常酸碱反应……老臣,看不出究竟。”
结果不出殷玄所料。若真是圣石相关之物,岂是寻常太医能勘破的?
他挥手让林院判退下,目光再次落在那锦囊上。
唯一的突破口,还是曦曦的感应。
他想起之前那颗“深海遗珠”只有微弱的反应。
一个大胆的念头浮现。
“福安,把太后那串手串取来。”
“陛下?”福安一惊。
“快去。”
当紫檀木盒再次被打开,那串菩提手串静静躺在明黄绸缎上时,奇异的事情发生了!
矮几上那个装着石子的锦囊,竟微微动了一下!
不,不是锦囊在动,是里面的石子仿佛被无形之力牵引,在锦囊里轻轻滚了半圈!
与此同时,云曦“啊”地叫了一声,两只小手都捂住了胸口。
“爹爹!烫!又变烫了!比刚才还烫!”
她小脸皱成一团,像是被热水烫到似的。
而几乎在同一时间,那串菩提手串上,那颗原本只是泛着柔和微光的淡蓝色“深海遗珠”,内部云絮状的纹路竟开始缓缓流动起来!
仿佛沉睡了许久的什么东西,被悄然唤醒!
光芒虽然依旧不刺眼,却比之前明显了许多,甚至带上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暖意?
殷玄瞳孔骤缩!
共鸣!
这石子与太后的手串,或者说与那颗“深海遗珠”,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他当机立断,立刻将手串盒子盖上,远离那个锦囊。
果然,锦囊不再动弹,云曦也长长松了口气,拍着小胸脯:“唔……不烫了,又变温温的了……珠珠也不亮了……”
她看到了刚才“深海遗珠”的变化。
殷玄心中豁然开朗!
这其貌不扬的小石子,绝非普通之物!它极有可能是圣石的核心碎片,或者蕴含着圣石本源的力量!
而太后的“深海遗珠”,应该是某种能与圣石产生感应的媒介或附属物!
所以当两者靠近时,石子能量被激发(曦曦感觉“更烫”),而媒介也被激活(珠子发光)!
南疆寻找的圣石,其核心部分,竟然以这种意想不到的方式,早就藏在了皇宫大内!
还被女儿阴差阳错地找到了!
“曦曦,”殷玄蹲下身,与女儿平视,语气是前所未有的郑重,“你找到的这个‘发烧’的小石头,非常非常重要,它能帮我们找到解决黑水问题的办法。”
云曦一听,大眼睛瞬间亮了:“真的吗?它这么厉害?”
“嗯,非常厉害。”殷玄点头,“所以,我们要好好保护它,不能让别人知道,也不能再让它‘发烧’得太厉害,好不好?”
“好!”云曦用力点头,使命感满满,“曦曦会保护好石头宝宝!不让它乱发烧!”
她想了想,又补充道:
“那……那我们要不要给它做个窝?让它睡得舒服点,可能就不容易生病发烧了?”
殷玄看着女儿纯真的眼神,心中柔软,顺着她的话:“好,那就给它做个最舒服的窝。”
他立刻命人取来一个特制的玉盒,里面垫上最柔软的丝绸,然后将那装着石子的锦囊小心地放了进去。
合上盒盖的瞬间,云曦拍了拍手:“好啦!石头宝宝有新被被啦!”
她似乎完全把这块可能关乎天下安危的圣石碎片,当成了需要照顾的“宝宝”。
殷玄看着女儿,又看看那玉盒,眼中思绪翻涌。
找到了圣石碎片是意外之喜,但接下来该如何利用它?
直接交给南疆换取解决黑水的方法?无异于与虎谋皮。
自己研究?谈何容易。
而且,太后手串与这碎片的共鸣,说明太后必然知晓一些内情。
或许……该再去会会那位在深宫中“颐养天年”的母后了。
“福安,”
“老奴在。”
“摆驾慈宁宫。另外,带上这个盒子。”
殷玄指了指那玉盒,“还有,那颗‘深海遗珠’也单独取出,朕要亲自问问太后,这两件东西,她究竟从何而来,又想做些什么。”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冷意。
是时候,揭开这层迷雾了。
云曦一听要去皇祖母那里,立刻抱住殷玄的腿:“爹爹,曦曦也去!曦曦要看着石头宝宝!”
她怕皇祖母再把“石头宝宝”弄发烧。
殷玄看着女儿保护欲满满的样子,笑了笑:“好,一起去。”
他也需要女儿在场,观察太后的反应。
或许在关键时刻,女儿那特殊的感应,能帮他分辨出太后话中的真伪。
父女二人,带着一个藏着惊天秘密的玉盒,和一粒取自手串的淡蓝珠子,朝着气氛凝滞的慈宁宫而去。
一场新的交锋,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