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名字,小吉祥不敢置信。
他眉头紧锁,狠狠吸了一大口气,久久不呼。
他想不通为什么一觉醒来,自己那傻徒弟,就莫名其妙的死了。
他不想到,也想不了,大脑已经一片空白。
脑中一片轰鸣,就像劫雷一般,不断炸响。
对于师文文,他有一抹同情,曾在她的身上,看到过自己的模样。
经过接触,他发现她是个没有头脑的女孩,单纯到傻,笨到可爱。
被自己利用,当做探路试险的工具,也浑然不知,事后还关心自己。
面对自己不吃鱼的呵斥,只有委屈哭泣,没有一句反驳。
也是师文文的纯真,他才多次传授生存之道,希望她可以活得久一些。
想着过往一幕幕,他僵硬取出唢呐,缓缓睁开了眼。
眸中尽是冰冷,再无其他色彩。
凝视着唢呐,他仿佛看到了唢呐敲在师文文的头上,听到了她的哭泣。
他收回唢呐,再听不到她的一切。
“我...真的觉得,昨日...就在眼前。”
那毫无意义的敲哭默契,在这一刻有了意义,复仇的意义。
生死因果,这因他放不下,他一定要结。
“谁。”
江红衣感受到他身上散发的杀意,不由心惊。
“这杀意...我若是说出,以他的性子,绝对会触犯规矩!”
“谁。”
江红衣依旧没有作声。
“毛千等人的行径,得遭到报应...可吉祥万一冲动,面对二十多名后期破窍境,必死无疑。”
“谁。”
小吉祥的声音愈加冰冷,江红衣一时难以决断,说还是不说。
“殿主,我再问最后一遍,谁。”
此时,副殿主车离赶来,打下一道结界,劝说道:“殿主,如实告知吧,此事与我等又没关系,何必包庇那些人,不值得。”
江红衣一叹之后,说出实情。
“是你...也不是你。”
一句是你也不是你,令小吉祥如遭雷击,万般疑惑直入心扉。
随后,江红衣叙述起事情经过......
听着叙述,小吉祥面容愈加冷冽,心中杀意弥漫。
“最后...师文文她...躺在你怀里,死了。”
“五日之后,劫雷散去,我将你接回。”
“而师文文...被轰得尸骨无存,元婴彻散。”
“知道了...多谢殿主、副殿主解惑。”
一声之后,得到答案的小吉祥转身离开。
身后传来车离的提醒:“吉祥,我能试想出你的心情,但...若犯了规矩,殿主和我...也很难做。”
直到小吉祥离开,也没得到回复,江红衣幽幽一叹:“若是...他坏了规矩,该当如何?”
车离说道:“应该不会,吉祥他杀意傍身,但没失理智,想必他有自己的打算。”
“唉,希望如此吧,随意渡劫又一大过,已经记了两过,再来一过,可是要被除名的啊。”
...
离开院落,小吉祥步伐稳健,回到池边,一头栽入池水当中,漂浮水面。
“徒儿...你安心。”
“徒儿...你别怕。”
“为师...为师有打算...有打算,为师有打算...”
“为师...曾...敲哭你三十二次...那么...那么为师,找三十二万人,为你陪葬。”
“不然...为师过意不去,哈哈哈...过意不去过意不去。”
“徒儿...别怕,你枕的左臂...为师先送你,不是很暖,希望你能有所依靠。”
一念过后,小吉祥一把扯下左臂,抛立在树下,仿佛一座墓碑。
一夜过后,一夜痛楚。
这一夜,尽是师文文曾说的话,在耳畔缭绕。
尽是师文文的呆笨,在脑中回放。
“你蛮横无理...我不走,呜呜呜...”
“你干什么出手打人呢。”
“我哪里哭的不对?”
“你不怪我拽掉你的胳膊就好...还有我都说了,我不是你的徒弟!”
“师尊放心,徒儿尽力!”
“师尊,抓到啦!厉害吧!”
“小鱼小鱼,呜呜对不起。”
“我,我以为这次抓的这么辛苦...你会吃呢。”
“师师尊呜呜呜...不要术法,徒儿只想登峰...求求呜呜...”
“徒儿,徒儿活不到师尊说的...将来。”
一夜癫狂,尽是对毛千二十余长老的报复心。
这报复心,愈演愈烈,愈发偏激。
无辜有辜,他已经不在乎了,也不在意那所谓的因果。
随便吧...旁观就是纵容,就是罪。
清晨一抹阳光,照在池中,照在他的后背,打断了他的思绪。
“旁观...纵容...伪善...虚伪...付出代价,而我要代价,只有死。”
他从池中跃出,少有的积极,第一个来到广场,盘坐黑棺之上,等待着早会来临。
“若是...我让你登峰,也许...你就不会死了。”
“若是...我让你登峰。”
“若是...我让你...”
“若是...”
他的好意,却成愧疚、后悔、心结。
如三把尖刀,刺穿喉咙,让他无法呼吸。
不多时,百名长老与十万童修齐聚。
所有人,都在有意无意的,观察着他。
好像在看一个笑话。
早会开始,雍嘉言一如既往,大义宣言。
“我们身为修士,拥有凡人不及的能力!”
“正所谓,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不可否认,我们的责任,很重!很重!”
“但是,不要有压力!”
“我们只要脚踏实地,从小事做起,不断陶冶爱界之心,增强爱界之智,就能够将青春之血注入爱界之情,制成锋利的剑刃,刺穿敌人的心脏,维护送界的和平!”
“只有这样,爱界信仰,才会化作前进的力气!”
“我们的人生之船,才能远航!才能为送界,贡献一份力气!”
“守护送界,义不容辞!”
“犯我送界者!”
众童愤愤,异口同声:“虽远必诛!”
“虽远必诛!”
“虽远必诛!”
这些声音,听在小吉祥耳中,格外讽刺。
他笑了。
笑着笑着,他缓缓...睁开了双眼。
眼中,流露着笑意。
许久,没有用这双眼睛见人了,这感觉好真实。
许久,没有见到清晨的阳光了,这感觉好温暖。
阳光照在瞳孔,映得笑意愈发浓烈。
他渐渐陶醉。
陶醉中,大片童修,突生灾变!
“我好恨!”
“杀了他,杀了他!”
“好怕,我怕,我害怕!”
“该怎么办,我好纠结,如何抉择!”
“没有希望了...”
“好难过,为什么我的心好痛...”
顿时,场面极度混乱。
一名接着一名童修,怪异身亡,长老团也陷入慌乱。
“这是怎么了!”
“毒吗,这是中毒了吗!不对!没有察觉毒气,到底怎么了!”
“这这这,如何跟这些身亡童修的背后势力交代!”
“如何交代啊!!!”
“快!快去请江殿主!”
“其余童修,快,快远离此地!”
这些身亡的童修,不过因余光而死。
小吉祥微眯目光,牢牢放在毛千身上,一眼不眨。
江红衣与车离赶来之际,已经身亡数万童修。
看着满地疮痍的尸体,闻着漫天恶臭,江红衣一眼看见黑棺上不动如山的小吉祥。
她瞳孔猛地一缩。
昨日告知真相,今日就发生剧变,实在可疑,她无法不往小吉祥身上去想。
“吉祥!这到底怎么了!”
车离也是应声道:“吉祥,这可是你做的?”
小吉祥目不斜视,依旧在毛千身上,笑着摇头,道:“我也不知,不知啊。”
他断然不会承认,承认杀了这么多童修,自己难逃一死。
他还不能死。
如今不过一万两千一百六十五条命...
距离三十二万陪葬,还早,还差得远。
长老团疏散其余童修后,围在小吉祥八方。
有长老呵斥道:“你还说不是你,这里就你没事。”
“就是你,别的童修都害怕至极,为什么你不慌不忙的!”
“明显你就是元凶!”
小吉祥环视几人,默默记下了出声的这几人,将他们列入陪葬名单。
他嗤笑一声,道:“讲究证据,这是规矩。”
又有长老出声:“面临如此诡异,你为何不逃?简直反常!”
“我为何要逃?我深受诸位长老教诲,遇敌不战,遇危避险,不配为送界修士,哈哈哈!”
小吉祥仰头一笑,继续道:“怎么?难道诸位长老的平日教诲...都是假的?”
这句话可谓刁钻,除了暗中讽刺,还令众长老进退两难。
一时间,长老团哑口无言。
一直被小吉祥注视的毛千,从那眼眸中感受到一丝恐惧,不由得缩了缩身子,退至一名长老身后。
“为什么被双眼睛盯上,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而小吉祥很愿意与长老团僵持。
每过一息,这些长老距离灾变,都会更近一分。
就在此时,毛千取出令牌,听到其中传音,惊愕道:“什么!?在外历练的家族童修,死伤惨重?怎么回事?!”
其余长老纷纷看去,一股寒意袭身,自从小吉祥苏醒,一切都变得不顺诡异,可又毫无证据,无从下手。
而这,只是开始。
小吉祥给阎天纵的命令,只有一个,杀百家童修。
百名长老背后势力的童修,能杀多少,就杀多少!
他镇定自若,心里对于阎天纵的办事效率,很是满意,这阎天纵,倒是没白救。
“吉祥...自从你苏醒,就一切就变得不对,你以为我们长老团都是傻子不成?”
“没错,哪有这么蹊跷的事情!师文文的死,我们也很心痛。”
“都已经过去了,你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小吉祥一副莫名其妙,道:“长老们啊,你们在说什么?师文文?不熟...”
“不熟?她不是你的徒儿吗?这种关系还叫不熟?”
小吉祥撇了撇嘴:“啊?就是教她怎么哭而已,她把我从禁闭捞出来而已,认识的真不久,真不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