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息后,那道流光折回,停在小吉祥的上空。
赤身的小吉祥,从泥坑中站起,注视着空中身影。
青年二十出头,一脸笑意的看着自己。
一身白衣,胸口绣有一柄长剑,尽显仙风。
小吉祥没有开口,白衣青年也没有开口。
对视片刻,青年一挥袖袍,掷出一件宝器。
一道光芒,照向小吉祥。
刹那,小吉祥只觉得昏昏沉沉,眼神渐渐恍惚,最终闭上双眼。
…
次日。
恍惚中,他听到阵阵噪音,将他唤醒。
随着渐渐清醒,声音越来越清楚。
好像是哀嚎。
也好像是哭泣。
都那么撕心裂肺。
他感觉周围有点潮湿,努力睁开眼,是一片幽暗。
微微抬眼,是一个锈迹斑斑的牢门。
墙上,好多裂痕,还残留着发黑的血迹。
墙角,有一张破烂被子,传来一股恶臭。
他来到沾有水珠的牢杆前,侧头看去。
一条直长暗廊,一眼望不到尽头。
暗廊墙上,插着微弱火把。
借着火光,看到的场景,令他皱眉。
那暗廊两侧,是数不尽的牢房。
吵闹声,就是从这些牢房里传出来的。
尖锐...哀求...凄厉...哭诉...
一道道声音,是那么的稚嫩。
“都是...孩子?”
“这是哪?怎么全是怨气?!”
在小吉祥的眼中,这里不仅仅是牢房和孩子,他还能看到大量灰色怨气。
震惊之际,一名护卫,从昏暗中显现,将他的牢门打开:“新人,该你了。”
小吉祥迅速催动灾丹,却察觉出异样。
灾丹运转速度十分缓慢,内视后这才发觉自己的腹中,多出一颗丹丸。
当即明白,是这粒丹丸,使灾丹出现迟缓。
好在灾丹还能缓慢运转,不久便可消耗掉丹丸,挣脱压制。
不明处境,小吉祥没有鲁莽反抗。
跟着护卫,走在潮湿的暗廊中。
途中,两侧牢房哀嚎不断,一只只皮肤溃烂的小手,伸出牢竿试图抓住他,
但他却异常冷静,没哭没闹。
他心里知道,若是对方真想杀他,早就死了。
与其浪费时间搞清处境,不如先把这里庞大的怨气全给吸了,对自身实力与消磨丹丸都有好处。
不得不说,小吉祥心智不凡,平时总会因为常人眼中的小事哭鼻子,而遇到这种连常人一时都难以接受的事时,却成熟的可怕。
难以想象,长大后的他,会是什么样!
不多时,小吉祥走出暗廊。
阳光格外刺眼,一时双眼缓不过来。
他抬起胳膊挡住光线。
适应后,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圆形广场上。
广场周围,是一圈高高的围栏牢笼。
牢笼外,环绕着一排排座椅,座无虚席,人声鼎沸到震耳欲聋。
此情此景,让他感觉自己像是被圈养的野兽一般。
无助、错愕、愤怒同时涌上心头。
这时,广场另一头的栅栏门打开。
走出一个五岁左右的赤身男童,只穿了一件兜裤。
与自己一样,双脚上也被戴着镣铐,咔咔作响。
小吉祥光溜溜的一身,站在广场上,暗道“这是书中说的...斗场?”
此时,一道老人的声音,解说道:“今日的童斗,十冠赤童对战零胜新人!比斗开始!”
场外坐席,传来滔天呼声,一个个兴奋的迫不及待。
一声锣鼓敲响,宣告比斗开始,赤童充满不屑:“新来的,看你比我小个一岁,要不要让你一拳?”
此言狂妄,令四周观众齐齐惊呼:“不愧是十冠王!”
“狂啊,哈哈,压他身上,一定赚的盆满钵满!”
“赌卫,这是一百铜钱,全给我压十冠王!”
有九成观众将自身家当,压在赤童身上,毕竟十冠王,实力值得信任。
一名坐在前排的锦衣中年妇女,妆容精致,流露着上位者的姿态。
她严肃地观察着小吉祥,心里暗想“这肤色,恐怕不是凡童。”
小吉祥听着四周嘈杂,对赤童抗拒道:“吉祥和你无冤无仇,不想打你。”
赤童却大笑:“打我?都是我打人!”
语罢,他收了笑容,眉眼如刀,抬起拳头冲向小吉祥。
小吉祥见状,不得已也抬起拳头,向前打出一拳。
砰!
两拳相对,赤童后退数步,跌倒在地。
观众们还未反应,小吉祥已健步跟上,脚镣在地上摩擦出咯咯的声音。
二十斤的拳力,毫无留手地打在赤童脸颊。
“噗!”一口鲜血,倾洒而出。
小吉祥蹲下身子,用手戳了戳受伤的赤童,见其嘴角血迹,不忍关心道:“你没事吧,我叫吉祥。”
闻言,赤童觉得自己被羞辱,怒目更甚,艰难爬起,向着小吉祥抡起一拳。
又是砰的一声,结结实实打在小吉祥胸上。
挨了这一拳,小吉祥怒火冲冲:“你搞偷袭,你和岩盘蛇一样!”
他很讨厌偷袭,还总喜欢把偷袭联想在岩盘蛇身上。
刚要还手,突然想到灰爷爷的叮嘱。
“除非性命攸关,需无时无刻负重修炼,包括战斗。”
想到这,小吉祥唤出黑方背在身后。
二十斤重瞬间压身,但他的小身板,依旧挺拔。
黑方负重,行动迟缓,但相对的,也会增加冲击力。
此时,场外观众,早已鸦雀无声。
实在想不明白,十冠王居然打不过一个惨白病态的新人。
可黑方的出现,吸引了小部分人的注意力。
其中,锦衣中年妇女,眼前一亮:“果然有猫腻!”
她旁边,坐着一个小女童,也惊呼出声:“娘亲,他好厉害呀。”
话音刚落,场内又响起一道拳音。
小吉祥的一拳,再次轰在赤童的脸颊上,几颗牙齿抛洒空中。
这一拳,明显比刚才还重。
结合黑方的凭空出现,直接吓破了赤童的胆子。
赤童吐出嘴里牙齿,捂着脸庞,身体颤颤巍巍地向后退去,向着离自己不远的裁判呼道:“裁判,我认输。”
见他没了斗志,场外观众一时难以接受。
“这,这么快?”
“那白娃娃好生厉害。”
“咦,他背的是什么。”
“我看啊,这是打假赛。”
小吉祥收了攻姿,顺着赤童的目光,也看向斗场内的裁判老人。
裁判老人,提醒道:“赤童,因你是十冠,认输后可以免死十次,但丢失头衔,十次免死后,将入生死赛!”
赤童再吐出一颗牙齿,点了点头。
说到底,也是个孩子,斗志不堪,情理之中。
裁判老人面向场外,公布道:“此战,赤童输,这位新人将继承十冠的...”
话还未落!
咔嚓!
一道骨头断裂的声音!
那裁判老人突然觉得后腰一疼。
跪倒在地,撕心尖叫。
锦衣妇人,噌的一下从座位站起,挣扎一瞬,又缓缓坐下,死死盯着场中。
小吉祥正双手叉腰,一只脚踏在裁判老人的后背上:“裁判?搓使我俩战斗,该打!”
说着,又猛踩两下,心中乐开了花“怪不得岩盘蛇喜欢偷袭,偷袭的感觉真好。”
而赤童张着嘴巴,毫无在意嘴角直流的鲜血。
自从来到童斗场,就没见过打裁判的。
“还...还好认输了。”
不少观众,血腥的场面见过不少,但是打裁判的,想都没想过。
皆是愣神,随后一个个激起了兽性,吼叫连连,如浪涛波澜:“打死那个老不死的!”
“早就看他不顺眼了,门费一次比一次多,打死他!”
“剐了那老头!”
“哈哈,这小娃娃有点意思。”
“刺激刺激!杀了他,杀了他!”
“杀呀!”
他们渴望,看到更刺激、更血腥的场面。
“小子,你背的是棺材吗,里面装的是你的爹娘吗?哈哈哈!”一名精瘦男子讽刺打趣道。
场外喊声越来越大,大到仿佛能崩山裂地。
小吉祥听到这些声音,脸色不悦:“你们幸灾乐祸,也是坏蛋!”
赤童来到小吉祥的身边,轻轻碰了碰小吉祥,小声提醒着:“你叫吉祥?我叫张财来,是被爹爹...卖到这的。”
“吉祥,这些人都不简单,要么是身份不凡的权贵,要么就是烧杀掠抢的凶徒,可别惹恼了他们。”
小孩子,一番厮打的过节很快忘却,何况同是苦命。
小吉祥听到他是被卖来的,语气柔和许多:“谢谢告知,吉祥记住财来了。但是你...离我远点。”
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弱。
听他驱赶自己,张财来一头雾水,内心酸楚。
在这里没有玩伴。
每天除了被迫打架,就是在牢房哭泣。
能有个人说句话,都是幸事。
他低落离开,却又被小吉祥唤住。
“等一下,财来。”
张财来回头不解。
“你有没有多余的兜裤?”
张财来一愣,看向小吉祥的小鸡蛋,摇头道:“没有,我的兜裤是护卫发的,你可以找护卫要一条。”
“知道了,谢谢。”
他不舍得穿着兽皮小衣去打架,怕弄脏弄坏。
而黑袍太大,不方便。
平时虽然喜欢光着身,感觉很轻松很舒适,但今天头一次被这么多陌生人围观,实在有一点点不好意思。
“小杂碎,你敢打我!”
回光返照的裁判,已不觉疼痛。
抬手就是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