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
深夜的郡主府后门，顾九娘将一卷用油布包裹的册子塞进沈清辞手中，雨水顺着她的蓑衣往下淌，在青石板上溅开朵朵水花。
沈清辞急忙将她拉进屋内：“怎么冒雨来了？”
“来不及等天晴了。”顾九娘解下湿透的兜帽，从怀中取出个油纸包，“这是太医院近十年的密档抄本，我爹临终前偷偷留下的。”
烛光下，油纸包边缘已经泛黄，散发着淡淡的霉味和药香。
沈清辞小心展开，只见册页上密密麻麻写满了诊疗记录，墨迹深浅不一，显然是在不同时期陆续抄录的。
“你看这里。”顾九娘湿冷的手指指向其中一页，“永昌十三年，先贵妃脉案被修改前的原始记录。”
泛黄的纸页上，娟秀小楷清晰记载：
“九月廿三，贵妃脉象沉紧，舌苔薄白，手足厥冷，疑似寒邪入体...”
沈清辞的指尖轻轻拂过“寒邪”二字：“果然早有征兆。”
顾九娘又翻到另一页：“再看这个，当年经手贵妃药材的太医名单。”
名单上赫然列着七个名字，其中三个都用朱笔圈出。
“这三人后来都意外身亡。”顾九娘声音发沉，“我爹说，他们死前都接触过一批特殊的西域药材。”
窗外雷声轰鸣，震得窗棂嗡嗡作响。
沈清辞就着烛光细看，突然发现页脚有一行极小的批注：
“雪莲被换，药性相克...”
字迹潦草，像是匆忙间写就。
“这是什么？”沈清辞将册子凑近烛火。
顾九娘凑过来细看，脸色骤变：“这是我爹的笔迹！他当年一定发现了什么！”
二人急忙继续翻阅，在册子最后几页发现夹着一封密信，信纸已经脆化，稍不小心就会碎裂。
“小心。”沈清辞用银镊子轻轻展开信纸。
信上只有短短几行字：
“苏氏换药，陈院判默许，另有其人指使。证据在...”
后面的字迹被水渍晕染，难以辨认。
“另有其人？”沈清辞与顾九娘对视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的惊骇。
顾九娘突然想起什么：“我爹临终前说过一句奇怪的话...”
“什么话？”
“他说...‘寒毒不止在宫中’。”
雨势渐小，窗外泛起鱼肚白。
沈清辞将册子小心收好：“这些证据太重要了，你冒险抄录，可有被人发现？”
顾九娘摇摇头：“我借口整理父亲遗物，在档案库待了三日，看守的老太监与我爹有旧，睁只眼闭只眼。”
她犹豫片刻，又从袖中取出个小瓷瓶：“这是根据密档里发现的药方配制的解毒丸，虽不能根治寒毒，但或许能缓解症状。”
沈清辞接过瓷瓶，只觉入手温热：“这是...”
“用七味热性药材炼制，专门克制寒毒。”顾九娘解释道，“我偷偷试过药性，应当无害。”
突然，前院传来敲门声。
二人立刻警觉，沈清辞迅速将册子藏入暗格，顾九娘则重新披上蓑衣。
“从后门走。”沈清辞低声道，“我让人送你回去。”
来的是太医院的人。
“郡主安好。”为首太医躬身行礼，“奉旨前来请脉。”
沈清辞心中冷笑——这分明是来查探虚实的。
她从容伸出手腕：“有劳了。”
太医诊脉片刻，疑惑道：“郡主脉象平稳，不似有恙...”
“本宫近日研读医书，试了几个养生方子。”沈清辞淡淡道，“怎么，太医院连这个也要过问？”
太医连忙告罪：“下官不敢，只是陛下关切...”
“陛下那边，本宫自会禀报。”她端起茶盏，“诸位请回吧。”
打发走太医，沈清辞立即取出密档，对着烛光仔细研究那行模糊的字迹。
“证据在...”她轻轻摩挲纸面，“到底在哪里？”
午后，温若雪过来诊脉，见到密档后大吃一惊。
“这...这是太医院不传之秘！”
她快速翻阅册子，突然在一页停住：“你看这个药方。”
沈清辞凑近细看，只见上面写着：
“解寒毒需用火性药引，然陛下真火不足，恐伤龙体...”
温若雪手指微颤：“原来他们早知道陛下体质特殊，难怪一直用温补方子拖延！”
沈清辞猛地站起身：“所以萧彻的毒...”
“是有人故意不让他痊愈！”温若雪咬牙切齿，“好狠毒的心思！”
二人正在震惊，突然听见屋顶传来细微响动。
“有人！”沈清辞立刻吹灭烛火。
黑暗中，一道黑影从梁上跃下，直扑桌上的密档！
沈清辞短剑出鞘，挡住来人的攻势。
温若雪迅速将密档塞入怀中，洒出一把药粉，药粉在空中爆开，散发出刺鼻气味。
黑衣人见状不妙，虚晃一招就要逃走。
“留下！”沈清辞剑势如虹，直取对方要害。
就在这时，更多黑衣人从窗外涌入，显然是为密档而来。
温若雪急忙放出信号烟花，姹紫嫣红的烟火在白天依然醒目。
“坚持住！”沈清辞护在她身前，“援兵很快就到！”
黑衣人攻势愈发猛烈，眼看就要突破防线。
突然，一支羽箭破空而来，精准射中为首黑衣人的手腕。
楚离的声音在墙头响起：“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
青铜面具在日光下泛着冷光，他手持长弓，箭无虚发。
激战过后，黑衣人全部服毒自尽，一个活口都没留下。
楚离检查着尸体：“是死士，查不出身份。”
沈清辞蹙眉：“他们怎么知道密档在我们手上？”
顾九娘脸色发白：“难道太医院有内鬼？”
温若雪突然道：“看这个。”
她从黑衣人衣领内侧取出一枚银针，针尾刻着奇异的花纹。
“这是...”楚离接过银针，面具后的眼神一凝，“北狄巫医的标志。”
众人面面相觑，都感到事态比想象中更加复杂。
沈清辞握紧密档，目光坚定：
“不管幕后是谁，这笔账，我定要查个水落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