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宜水河沿岸一路奔去,秦天赐心中泛起了一层温暖。
处理完渡口的事后,洪羲将他带到了府邸,款待了一顿丰盛的大餐。
幽夜自是不客气,优雅地慢慢品尝着所有的菜品。
看着幽夜的气度,洪羲清楚这女人绝不简单,问起时,秦天赐只说是一位了不起的大人,没再深入说下去。
说话间秦天赐将面具摘下,以真面目坦诚相见,洪羲见了哈哈大笑,他早料到秦天赐绝非这番模样,对他的才貌和胆气又是好一番赞赏。
秦天赐真切地感受到了洪羲的那份真挚关怀,更加明白了洛云夕让他将“慕比斯环”戴在腰间的用意,都是一衣带水的乡土情谊,在外的游子终会得到帮助。
当问起他为何不是去往安康城时,秦天赐说他要先去“天霓山”,待办完些事情后,才会赶往安康城参加慕比斯。
洪羲识趣地没再多问,给了他一块形似势船的金属令牌,告诉他若是在冬陵国境内乘坐势船时遇到什么困难,可以凭借此物得到帮助。
又悄悄告诫他,那位姑娘样貌气质太过出众,极易遭人觊觎,此地离“绮靡水乡”不远,被人盯上是十之八九的事,今天就已有不少人注意到了她,定会找机会下手,若是乘坐势船,会有极大风险。
不如换个方式先渡过河去,再从西南方向进入“天霓山”,如此方才更加稳妥。
秦天赐问起渡河的方法,洪羲毫无保留地告诉了他。
此去向北不远,沿着宜水河顺势而下,有一处横跨河面的飞索,那是山中村人用于单独渡河的结索,可以去往附近的“五罗村”找到渡手,带你过河。
他又一再告诫,定要找到渡手,切不可莽撞自己渡河,更不能从飞索上过去,若是实在无法,就回来,他再想其他办法。
说完这些,两人又谈了些洛宜城的事情,当得知洛山异变彻底结束后,洪羲激动得瞬间跳起身来,连连追问原因。
秦天赐只说是红门请了厉害的“魂侍”来帮忙,终于平息了这场灾祸。
待到夜间,洪羲悄悄让他从后门走了,自己则迫不及待地连夜派人赶去洛山附近探查情况。
秦天赐极言道谢,戴上面具,扛起幽夜向着洪羲所指的方向急行而去。
借助着“山海境”,所去路途很清晰地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又靠着“息水”,秦天赐连夜一路奔行。
因为都是平坦山路,没有树林,所以他无法使用清灵丝腾跃,又要时刻与“曼枯”对抗,因此行进速度也快不到哪去。
如此赶了一夜的路,终于在寅时四刻来到了一处山林的入口。
根据瑶惜梦的指引,由此穿入林中,再行20里,就能到达洪羲所说的“五罗村”。
秦天赐此时已是浑身是汗,赤裸着上身,右肩处一片黑红。
他一连赶了3个时辰的路,奔行近二百里,身体早已快达到极限,若是以往,再熬数日都不是问题,但如今要与“曼枯”对抗,实在是大为耗损精力。
“呼……呼……”
秦天赐呼呼气喘,轻轻地将藤椅放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这下……该没人能跟……来了吧……”
正当他自言自语还没说完话时,一道乌光悄无声息地自上而下卷来,直指幽夜所坐的藤椅。
“嗯!”
秦天赐猛然警醒,眼神瞬间变得凌厉,扬手数道流光飞出,与那乌光碰在一起,发出“铛铛铛”地一阵脆响。
山林树丛中传出一声惊疑,缓缓走出来几人。
“没想到洪羲那家伙竟会偷偷放了这人跑路,还以为他要独吞了这女人。”
“幸亏公子是‘风语者’,否则还真不好找到这二人的行踪,他们果然是想去往‘五罗村’,只是速度忒慢了点。”
“你们不可无礼。”为首的一人轻喝了一声。
“风语者”!……听到来人毫不避讳的对话,秦天赐心中一凛,脑海中迅速闪过莫岚子说过的关于此“灵属”的信息。
风语者:水漫沧岚听风语,万里微尘尽在前。
“水影”中专司侦查的“灵属”,据说他们能够将自身的水灵气混入空中形成水雾,从而感应到很远的地方。
风中雾水就是他们的语言,只有他们能够懂得,即便是千里万里之外的微小尘土也能感知,仿佛就在眼前。
秦天赐知道来人肯定还达不到千里可见的境地,最多也就是数十里的范围,他出发前也特意检查过自身,并没发现有被种下“影探”的痕迹,料想是因为此处离宜水很近,周边水汽充足,所以才使得“风语”效果极佳。
一旦被“风语者”锁定了行踪,即便他有“云肤”隐匿气息,也难以逃遁。
“把这女人留下,你自己滚吧。”三人中一名健硕大汉对着秦天赐吼去。
“休要无礼。”
为首那名公子哥模样的青年立即喝止了大汉,转而微笑着向秦天赐行了一礼,又恭敬地向着木藤椅行了一礼。
“这位朋友,在下姓何,名鉴底,水乡人士,实在无意冒犯二位……”
他顿了一顿,犹豫了片刻,仿佛下了很大决心般地说道:“实不相瞒,在下昨日在渡口见到这位姑娘……一见倾心,夜不能寐,真心想要结交一番。”
“深夜一直追踪二位到此,实在是有些唐突冒昧了,还望见谅,何某只是想请二位到舍下小叙而已。”
“……”
一见倾心,夜不能寐……
说这话你不会脸红?
唉,墨皇大人啊,你还真是好大的一泓祸水呀……
秦天赐在心中无奈地摇头叹息。
又见对方始终以礼相待,倒有些不适应起来,当下也抱拳一礼,用面具下的古怪声音回应道:
“谢过何兄的美意,我二人身上都有十分重要的事情,耽搁不起,事了后倒可以考虑。”
何鉴底看了一眼他腰间挂着的三角圆环,似乎明白了什么,微微点头:
“朋友能有‘慕比斯环’自非等闲之辈,此去可是要前往‘安康’,在下对‘安康’颇熟……此去路途遥远,不如……在下有个不情之请,不如大家结伴同行,路途上也好有个照应。”
他料定对方连夜离开渡口,是为了避开其他人的觊觎,毕竟如此美丽出众的女子哪个男人见了会不动心,但为何要渡河却是不知。
“公子……”一名仆从打扮的蓝衫青年上前一步,想要开口劝阻,被何鉴底微微抬手制止了。
秦天赐心中好笑,心想,你我素不相识,谈哪门子的相互照应,更何况,你看上的这位姑娘可是个巨大的“麻烦”,到时你失意事小,丢了性命可没处怪去。
不过秦天赐也能感受到对方的真情实意,对这痴情公子倒有几分好感,当下行礼道:
“何兄的好意心领了,我二人独来独往惯了,人多行事反而诸多不便,更何况,我们并不顺路。”
何鉴底似有所料,叹息一声,露出一副失望苦涩的表情。
他身旁的大汉狠狠地瞪了秦天赐一眼,重重地“哼”了一声,似乎在说:你这小子真不识好歹。
四下里突然变得寂静万籁,月华洒入林中,给众人身上披上了一层光芒,微风吹过树梢,发出“沙沙”的轻响。
几人都没再说话。